关福活了快五十年,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动容过,一边咳嗽一边拭袖:“怎么恁多哭声呢,这小丫哭的声音比男娃都大,像我大嗓门啊,一个三个!”
“这小像他爹,长大可不得了。”逗得庚夫人和嫂们笑不停。
不理人,乖呆乖呆的,小脸儿粉粉。
“谢天谢地,恭喜夫人少爷,咱家一气添了两小一丫!”老家仆郑妈撩开门帘,微胖的脸上堆满喜。
“唷,双喜临门!少肚里还有一个!”
丫哭得可响亮,都还没见到她,就好似已然看到她踢腾的小短儿。庚武眸光潋滟,心中把秀荷疼到不行了,恨不得即刻就将她母女二人揽抱在怀中。这觉真奇妙,不,只觉得人生从此都开始不一样。
“啊――别来――”秀荷却蓦地又痛唤起来。
那腹中依旧坠胀,似有甚么一串儿的跟着往落。
嫂和红姨互相对看了一,几人便把孩在秀荷边放,悄悄然退去。红姨拍拍庚武的
修长手指轻拂她苍白的容颜,轻声问:“痛不痛?收到你的信便不停蹄赶回来,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让你受苦了。”
那夫妻二人四目痴痴相凝,多少啊怨啊想啊念啊不清。
“呜哇呜哇――”婴孩的哭啼声此起彼伏,沉寂多年的庚家小院忽而之间前所未有的闹起来。
庚武无声走到床榻边。绵的被褥把秀荷疲惫的遮盖,他看着她鬓间湿却的碎发,中心中满满都是疼与激。
两家仆把血端去,大嫂二嫂和红姨各抱一个小崽儿。秀荷怀孕的时候胃好,吃得多,睡得足,虽才九个月不到,宝宝们一个个却都很健康。
正想要推开门去――
小丫和二小蠕着小胖手,哇哇哭得可大声。三小除了刚落地“呱――”了一句,后来怎么就是不肯哭。小睛眯成一条隙,好像在思考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红姨看的得不行了,忍不住逗他玩:“哟,老学究呐,瞧你城府的,告诉姨姥姥你在想什么。”
红姨拍他:“耳聋了吗?没听婆刚才说,就是三个,两胖小一丫!”嘴上叱关福,自己泪却扑簌簌眶不住。想起地底冷清的秀荷娘,你啊,也该放心了,安心去投一好人家,来生过儿平坦日。
庚武就势抓起秀荷的手儿放在唇边亲吻,然后自己的眶莫名也湿了,低柔着嗓音:“惯嘴,真去了你又哭。”
听见婆讶然的声音,却哪儿是双喜呢,那小胖仔儿的才刚落地,紧跟着又一个小团呆蠢蠢地了来。小睛眯成一条儿,脸胖嘟嘟的,还不哭,悠-哉悠哉。
关福和红姨随着阿檀前脚才踏门,一秒泪就煞不住了。
那边厢接生婆已经把屋收拾好,掀开帘探脑袋说可以来了。
痛,可痛了,痛得都恨不得把他脖掐掉。秀荷可委屈,泪扑簌簌地往落,凝着庚武风尘仆仆的英姿,抬起手虚弱地推他:“没良心,看见你都讨厌,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