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航没再找她。

他穿着笔的船长制服，带上了黑白分明的大檐帽，正一瞬不瞬地看向甲板。

无声地，许衡向他挥手告别。

船上的副甲板固定隔断完毕，货舱也已经清扫净，为即将载运的大型集装箱好了准备。

许衡抬仰望，被日光刺得泪来。

第50章孟买

船员们知许衡要走，午饭后没有散去，都聚在一起等着送行：大厨准备了好几袋零，老轨用五金件成个镇纸留作纪念，宋巍的通讯录上写满了各种联系方式……小四川原本替她拿着行李，却被手长抢走，大家争着要送人上车。

许衡的持与拒绝，恰恰是她的证明。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滥*交，正如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寂寞。

阿拉伯海濒临城市以南，向北的路如钩爪般延伸。架桥和延绵的堤岸将新旧城区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这座印度的商业和娱乐业之都。

是王航。

“船长要签提单，正陪着货代清货箱呢。”张建新注意到她的动作，忙不迭地解释。

“四周都是烟雾、气、杂音”，英国作家奈保尔1988年孟买的受，如今依然应验。时隔三十年，许衡发现这座城市并无太大变化：数量几乎翻了一倍的人涌孟买，但它依然只有

许衡用手搭成凉棚，眺望忙碌的港作业区，不经意间看到驾驶室的舷窗边有个影。

手长已经顺着绳梯爬去，时间已不能再耽误。许衡低忍住泪，一步步地离开了“长舟号”。

隔一大早便传动静，洗漱、更衣、换鞋，男人有条不紊地理好所有事务，直接上楼去了驾驶室。

又或者，这适时爆发的冲突，只是两人面告别的一个借。

手长用缆绳将行李箱捆扎牢固，招呼先上岸的小四川在面接好。

许衡“嗯”了一声，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王航抬起右臂，将指尖搭上帽檐，动作标准地敬礼致意。

从昨晚开始，许衡一直独自待在房间里。她反反复复地整理着行李――一开始只想给自己找事，后来则纯粹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张建新一直送到了外甲板，不忘替那些正在当班的船员代为致意：“其实大家都想来……”

“没事，工作重要，回国之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许衡捋了捋发，笑着看向“长舟号”大副。

封闭的环境、荷尔蒙指数暴涨导致意乱迷；时过境迁之后，只怕再难摆正各自的位置。

张建新不善言辞，乐得有人替自己把话说完，也抚着掌哈哈大笑起来。

孟买是一座由几个半岛构成的港城市，其中最大的半岛就是老城区的所在。

她最后选择在餐厅与众人告别。

两人都很清楚之前那番谈话的分量：如果选择不以为意地大而化之，试图以或玩笑一带而过，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对彼此上心。

彻夜未眠的许衡靠在舱上，终于缓缓合上双。

驾驶室里人攒动，可以想象此时的繁忙程度。王航却笔直地站在窗前，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印度一半的海上贸易量。

绳梯顺着船舷放去，在带海风的拂晃晃悠悠。近赤的太阳度角大，明亮的光线照得人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