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夜还未熄灭,冲天火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白准坐在竹轮椅上,两只手紧紧攥住扶手,盯着前火海。
周围民众自发救火,铜壶木面盆全用上了,可火势控制不住,庙堂间挂着的那面阴阳古镜烧化了。
他淡唇紧抿,轮椅轻转,人人都往庙前跑,有揣着袖来瞧闹的,有帮忙救火的,还有三跪九拜恳请城隍爷不要降罪的。
阿秀一拍巴掌,这些纸人全都安静来,又都相互挨着,靠墙站住。
他低眉一望,白袖沾血,绸衣上织的暗竹纹浸了血,青竹成血竹。
白准从香筒中三支香来,用黄纸引火燃,将香香炉。
城隍巡,回来连存之所
烧庙
他竹杖一,霍震烨便挽起袖,加救火队中,白准看他一趟一趟拎着桶冲庙中救火,没一会儿脸上上就被烟熏黑了。
庙宇四周气蒸腾,老城厢屋宇林立,消防队的龙车很难开来,这么大的火,也本来不及救。
白准听见门外响动,还以为是霍震烨回来了,一住那块血痕,等了一会儿知不是,这才转屋中。
蜂拥而至的人几乎要将白准和霍震烨冲散,霍震烨推着他远离火场,问他:“你能自己回去吗?”
无数人从他边冲向火场人,有人号哭,有人跪拜,火映在白准底,火燎过明堂,接着是偏殿,漫天都是飞灰火花。
竹轮椅到天井中,从这里正能看见城隍庙大殿的檐翘和殿后宝塔,大殿烧塌了半边,平的檐翘烧到倾斜。
阿秀从屋外来,轻轻拍打白准的背,白准以袖掩,侧看了她一,就见阿秀瞪圆了睛盯着他的衣袖。
白准确实要回去,他要确认一件事。
檐兽顺着斜坡火堆,灰瓦刹时倾倒,“哗啦啦”响成一片。
白家小楼的纸人们知失火,惴惴不安,全都挤在堂屋里,小黄雀想扑翅去看看火势,它还没天井就被浪吓了回来。
白准回屋中,他打开木盒,盯着盒中线香,看了一会又再盖上,怪不得这么些日他都没有接到城隍敕令。
庙梁轰然垮塌,火星四溅。
白准推开门,纸人们看见主人回来,松了气,屋中“簇簇”纸竹声响。
城隍不受他的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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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中落了一层白灰,雪似的,只是带着烟火的呛人味。
只有白准逆着人离开。
纸仆替白准换衣,他凤目微阖,阿秀便把那件沾血绸衫藏到柜深。
白准一声不,就这么望着城隍庙塌,一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檐翘,再也看不见塔尖。
他闭等待,良久都没等来召见,再睁开时,炉中香已经烧成了灰,香灰落在炉外,散了满桌。
煌煌大火,烟。
白准间一甜,低猛咳,咳得腔震动,满面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