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不忍心看师受苦受难。
若没这事儿,他连喜酒都喝上了,说不定过个一年,师和跟陈师兄连孩都有了。
“她是厉鬼,你是活人,跟你跟得久了,损你气运福寿。”白准看了阿生一,阿生福运不错,他第一回来响,就没上“鬼船”。
禇芸唱戏,戏文里有许多前世今生,山伯英台化蝶也能在一起,许仙白娘千年缘分未断,怎么轮到她便不行?
着他给牌位磕上一百个,等他磕完还不解气,扯他的脑袋来,满院踢。
白准确实想要个鬼仆,但他不想骗鬼:“不能。”
禇芸折磨了秦老爷一个晚上,等天亮时分她也不愿钻坛中,白准扎完法船,竹轮椅从屋中来:“你留着他折磨,倒不如放他去阴间油锅。”
秦老爷生前有多风光,此时就有狼狈,他的在院中动,两只睛溜溜看着禇芸,鬼嘴一张,哭:“饶了我吧,这全是仙师的主意。”
要不然白黎也不会用禁术妄图召魂。
禇芸血泪沾睫,落地化作红珠,她了:“我愿意。”
八门还得选新门主来。
禇芸明明报了仇,心里却一片空茫,戏班里的人都成了鬼,他们都走了,连仇人也要走,就只留她。
禇芸变了个模样,她不再是红衣厉鬼,而是又变成在戏班里那样,梳着辫穿着碎花布衣,脸上净净,指甲也都收拢回来,跟小师弟们挥手。
袖勾住。
当七门鬼仆。
阿生和霍震烨从屋中抬法舟,架火在灵位前烧化,火过,纸舟烧成真船,灵位上的鬼,一个个到船上。
先是八门主,他牵着七八个孩,那些孩在船舷甲板上闹作一团,扒在船舷上,向禇芸挥手。
“不行。”拒绝的不是禇芸,而是白准。
“为什么不行?师总得有个地方去。”阿生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师也杀了人,秦老爷要油锅,师只怕也差不多,她明明不想作恶的。
跟着是琴师鼓手,他们都已有了年纪,是第一批死去的人。
他杀了这么多人,又留住这么多鬼,打乱了阴司秩序,鬼差岂能让他好过。
阿生喃喃说:“师要不然就跟着我吧。”
禇芸低想了想,陈师兄是清白好鬼,她不一样,他们这一世的缘份已经完了。
上船的时候还提着琴,坐在船板上拉起月琴,弹起三弦来,乐声随夜风传
她依旧期待,喃声轻问:“要是我肯,我跟他还能不能再见?”
“别作痴心妄想。”
霍震烨打开门:“住嘴,安静。”说完又把门给关上了。
吉庆班虽没了,但八门还有义庆班丰庆班,阿生去那儿打杂也好,唱戏也好,老门主一定会关照他的。
白准在屋里扎法舟,听见院外面又哭又,眉皱起。
“我也不怕师了,咱们夜里还能说说话,师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告诉我,我买了烧给你。”
白准沉片刻,凤一挑,余光扫过霍震烨,对禇芸:“你可愿意将功补过,消散怨气,再轮回。”
轮回再世,就是不同的人了,人与人此生遇见,也就只有这一世的缘分。
阴差阳错,就是福运命数。
“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