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看着妻异样惨白的脸,眉微微蹙了起来。他们结婚几十年,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妻这样无助而又茫然的表。好像是走在某个十字路,不知再往哪儿拐才是对的。他走过去,顺着妻的视线看向手术室。男人从来都不知女人生产的痛苦,所以他们成年前不谅母亲,结婚后不容让妻。宁先生有微微的晕眩,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听到那个传承了自己血脉的孩快要死了的时候会觉得那么心疼。
可他没有伸手,只是轻轻扯开了她,然后转上楼。
她真的,不曾过她?
他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宁家夫妻的脸越加惨白
长辈……长辈?真是可笑。颜睿仰大笑起来,他总算是明白了,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微娴要如何不疯?!倘若她心思天生凉薄便罢,可她偏偏心,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冷漠的,又怎么能怪她要离开?自己虽然游戏人间,但父母恩兄妹和睦,家庭幸福。“长辈……好长辈,好长辈啊哈哈哈哈。”他指着手术室边笑边:“微娴就要死了,你们父母的却只顾得上问外孙的安危,你们以为孩活来颜宁两家今后就能一直合作了吗?别痴心妄想了!”他又是哭又是笑,神怪异之极。
她真的不曾过她吗?
他不曾过她吗?真的不曾过自己的骨血,不曾过她?
她是好女儿,可他却不是个好父亲。
那小小的一团,乖乖巧巧的,温贴心的,在她赴宴回家后会给她拧巾脸,准备茶的宁微娴。
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颜睿这么一拳他哪里受得了,一个趔趄,险险扶住了墙,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冷笑:“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宁夫人没有说话,她的脸苍白,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世界上真的能有父母不自己的孩吗?真的能吗?她说不清此时此刻自己心底那种异样的疼痛是什么,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受过的。轻轻走近手术室的玻璃窗,她看到女儿闭着睛,毫无血的躺在手术台上,是一大片目惊心的血迹。
不曾过自己怀胎十月疼了快十个小时才生的女儿?
微娴从小就很乖,从来都不淘气,她总是梳着公主,穿着可的小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宁宁先生想起自己在她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难得一次早些回到家,正在保姆怀里喝米粉的小女娃摇摇摆摆地挣开,朝自己走过来,东倒西歪的,像只小鸭,她走到自己跟前,抱住自己小,甜甜的叫了声爸爸,大睛汪汪的,似乎在要他抱。他明明就没抱过她,明明就没怎么亲近过她,可小东西依然对自己亲的很,宁先生似乎还记得宁微娴当时的长相,大睛苹果脸,上泛着一甜甜的糖果香。
后来见的几次面,她依然可的伸手要抱,可他从来不曾弯过一次腰,再后来,渐渐地,她就不再亲近他了,但还是会给他准备解酒茶,在他回家的时候接过他的外套挂起来。
颜睿没有心思去理会宁家夫妻的反应,他只是静静地倚着墙,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一半。孩被护士抱去清洗,可手术室的灯始终没有熄灭。
娴呢,你想过她吗?想过她吗?!”
这么多年了……她真的不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