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么多年来我从没睡得如此安稳过，睡得如此香甜过，醒过来的时候我连颈椎都睡得僵了，天已经黄昏，映在屋里已经是夕阳了。我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也许是在梦，也许并不是在梦，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火车到站的时候我被萧山叫醒，我们站拦了租车，T市和我几天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清晨的薄雾飘散在路灯的光芒里。他带我回到那老式的家属院，这里的楼房一幢一幢，他带着我在中间穿梭来去，所有的楼房机会都是一模一样，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因为仅仅相隔几天，我又回到这里，而萧山就在我边。

我恍惚了很久才起床，小心地推开门。萧山坐在外边的客厅里看电脑，他独自坐在偌大的屋中央，夕阳勾勒他的影，那样清晰而遥远的轮廓，我所熟知的每一个饱满的曲线，他就像从来不曾离开过我的生活。可是他在看着电脑的屏幕，我心里猛然一沉，昨天发生的一切瞬息间涌上来，像是黑沉沉的海，一浪过一浪，铺天盖地地朝我压过来，把我压在那些海底，永世不得超生。我一度又想要垮去，我想我要不要夺路而逃，萧山已经抬起看到了我，他的脸很安详，令我觉得有种平安无事的错觉。我走过去后只觉得松了气，原来他并没有上网，只是玩着游戏。我知自己太自欺，他迟早会知一切，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如果这是饮鸩止渴，那就让我死吧，反正我早就不应该活了。如果萧山知，而我只是把埋在沙里，愿他永远也不会知。

他放鼠标，问我："饿不饿?想吃什么?"

也许是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我了梦，梦到那间公寓。走廊很远很

我一定是在梦吧，我安地觉得，这个梦真的是太好了。走上楼梯，萧山打开了大门，陌生而熟悉的三室两厅通透地现在我面前。清晨的阳光刚好透过窗照来，家都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线柔和饱满，更衬托这一切都只是梦境，好得令我难以置信。萧山问我："要不要睡一会?"

不时还有说笑喧哗。我就在这样一片噪音中沉沉睡去，因为我知，萧山就坐在我边。

"我去给你煮。"

卧室的床很，我和衣倒上去就睡着了。

萧山不让我洗碗，他系着围裙，站在槽前一会儿就洗完了，然后将碗都放架上晾，最后净了手解围裙。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山，像个居家的男人，而不是从前那个与我一起争执番茄炒到底该怎么的男生了。

屋里静悄悄的，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曾觉得如此宁静。

他煮的面很好吃，放了很多的番茄和肉酱，我吃了很大一碗。

"我想吃面。"

吃过饭我们一起看电视，新闻还是老一套，领导人接见了谁，召开了什么会议，萧山没有对我说什么话，也没有追问我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我曾一直寻到这里来，可是我没有找到他。

我一阵恍惚，时间与空间都重叠得令我觉得茫然，老式房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就像我们不曾离开过。厨房里十分安静，锅里的渐渐沸了，萧山低切着番茄："前阵我在这里住了几天，所以冰箱里还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