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开,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气,却狠狠地将烟熄在烟灰缸里:“童雪,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那位慈祥的老人,上次萧山说姥姥在住院,我还一直想去看望姥姥,因为她一直对我很好,可是非曲直畏首畏尾怕再见到萧山,终究没有敢去。
“我知。”林姿娴黝黑深沉的大睛看着我。“只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能找的地方我已经全都找过了,但就是找不到他。我很担心再旷课的话系里就瞒不住了,我不想因为这事给他的前途带来什么麻烦,你如果能见到他,能不在劝劝他。”
记得和萧山分手,也是这样的一个阴冷的傍晚,天气阴沉沉得似要雪。
“你知他父母长期在国外,姥姥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请了三天丧假,原本早就应该回来上课了,可是他没回来,没人知他在哪儿。他的电话关机,没有回宿舍,没有回家,我找不到他,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
我问:“什么事?”
我还记得那时天已经快黑了,他穿着校服,远远就可以看到他颀长的影立在花坛前。舅舅家是老式的小区,花坛里原种着常青树,暮渐起
我独自搭地铁回学校去,刚地铁站,忽然发现雪了,寒风卷着细小的雪片,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般。晶莹细碎的雪花在橙的路灯,似乎一片纷扬零乱的花。
我被她这举动吓了一大,在我印象里整个中时代她一直是淑女,系名门,循规蹈矩,怎么也不会有烟这种恶习。我本能地摇了摇,她已经娴熟地拿打火机上,对我说:“大一那年学会的,然后就戒不了了。”她顿了顿,对着我莞尔一笑,“很多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戒不了了。”我看着吞云吐雾的她,只觉得陌生又遥远,隔着淡淡的青白烟雾,她脂粉未施的脸庞一如从前光洁饱满,让我想起中时光,那时候我们还坐在教室里,每天没心没肺地应付着老师,应付着考试,有大把大把的青可以挥霍――而如今,青已经是手中沙,越是试图握紧越失去得快。
一无所获,从中学来天已经快黑了。我又累又饿,而林姿娴却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望:“先回去吧,我再想想他到底可能去哪里。如果你想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冬季淡淡的阳光,她密的长睫却像夏日雨后池塘边纷繁的蜻蜓,栖息着云影天光,纷乱得让人看不懂。她说:“萧山的姥姥上星期过世了。”
午的时候没有课,我陪着林姿娴又去找了几个地方,打电话给萧山考到外地去的几个要好的同学,萧山也没有和他们联络过。我们甚至还去了中时的母校,那个我以为自己一辈也不会再踏的地方。学生们正好放学,偌大的场上有不少人冒着寒风在打篮球。听着熟悉的篮球“砰砰”落地声,我和林姿娴站在场旁,怅然若失地看着那些英姿发的少年。
我喃喃地说:“我没有见过他。”
我有些惘然地看着林姿娴,一贯心气傲的她肯来对我说这些话,一定是真的绝望。她找不到他,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他,自从他离开我,我就再没办法把他找回来。
对我笑了笑,从包里拿烟盒,熟练地弹一支,问我:“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