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我就一个人游了两年，然后遇到我师傅。没什么英勇事迹值得称的。”那些挖菜跟野狗抢，鼻涕泪一大把追着师傅不走的往事，真没什么好提的。

“你不一样啦。”我安他，“一般的大夫没你这么可恶，总是要我好看，整我、骂我、陷害我，你说我得是得罪你几辈才让你这样怨我。”

大夫，对我心存偏见。”

“哼哼……”燕五冷笑两声，“你不自我反省一，是不是自己太了？我可曾对旁人这样？”

“好好好，你燕神医是对的，都是我的错……”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

有些事，我们终究是明白得太晚了

“我十三岁时便能独立行医诊，那时只自己天资过人，对师傅满腹怨气，可如今想来，若非他那般我刻苦，我也不会有今日。可笑我一直对他心存不满，若非为了见师娘，甚至懒得踏黄花谷一步。直到那日我收拾他的遗，看到许多自己小时候的玩，风筝、竹蜻蜓、弓箭……那时他怪我不学无术，玩丧志，没收了去还罚我抄书，本以为早已被丢弃，却不料他都还留着……现在我方知他用心良苦，自己扮着黑脸，也不怪我不知恩，这些年来他在谷中定是时常盼我回去，只是他总不说，我又如何知晓，如今想要再谢师恩，却已是为时已晚……”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怎么可能不喜你？若不喜你，怎么会传你医术？”

燕五的声音渐渐低沉了去，最终只剩沉重的呼声。

“师傅为人严厉，待弟十分苛刻，师娘却十分温婉慈。小时候背医书，错一个字便是一藤条，师娘看着不忍心，却也不敢求，因为她若求，师傅定然罚得更厉害，只有到了晚上才来给我上药。那时我极依赖师娘，怕极了师傅，可后来才知，那些灵药，都是师傅偷偷给师娘的，还嘱咐师娘不许告诉我，也是后来他们离开白虹山庄时，师娘泪相告，我才知了这些事。”

他勉为其难答应了一声，继续问：“后来呢？接着说。”

这……不可否认是有陈年因素在，我对大夫这个职业的人无甚好。

但他好像知了什么，叹了气：“你这人便像杂草一样顽，便是在最贫瘠的土里也能生长。与你一比，倒显得我脆弱了。”

“师傅心里想什么，我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但那时他枯瘦的五指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几乎要将我看穿，我看着他的神心里便想，或许之前我一直误会了什么，师傅待我是极好的，黄花谷三门秘术，竟是连笙笙也不曾习过，师傅只传给了我。火化了师傅和师娘，我想起了许多事，过去一直忽略的细节，那时才渐渐清晰起来。”

“就当是吧。”他笑了笑，“我与你不同，你自小与义父相依为命，我却已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师傅了，每三年回一次谷，接受师傅的考验，此外便再无联系。我一直以为师傅师娘不喜我，当年才把我留在白虹山庄，虽然把医书毒章都传给了我，却许多年也没有来见我一面。谷中弟十数人，除了笙笙，竟没有一个人知我的名字，想来他们连对弟们提起我都不曾。”

养而亲不待……

我弱弱问：“你这是在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