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为她传讯的老媪厉声开,“主母着人去伐柳树,因其枝条厚密,夏时藏鸣蝉多,扰得主君不得安眠。你一个婢妾,不过为主君乐而存在,竟恃生骄,预宅中事务,驳回主母谕令,还巧狡辩,不当罚么?”
“主君卧室窗前的梅树,因有柳树遮翳,虬上生了翡翠的苔藓,寒梅着花时,相映生趣。若伐去柳树,梅苔会被日光晒,失去丽的颜。”
庾渌离时,唐姥还是执帚婢。两载不见,她已升任女官,还有了自己的公事房。上司颇严厉,只准她半个时辰会见孙女。
崔焘动了,满满了,绵绵吻她玉颈,“你生日那天,去中望一望祖母吧。”
她其实很怕痛。
曹嬴想想有理,一时无法反驳。
垂暮之年遭逢家变,失去可依靠的儿孙,唐姥并未像寻常妇人那样丧失生志。庾渌以为她是有宗教信仰作支撑,如今一见方知,自己其实低估了祖母
大睛却仍晶般明亮,不由得腹诽司謇之妻柳氏:庾娘之,首在其眸,你却烙她两颊,蠢甚,若刺瞎她双目,个男还会着意她?
室外忽有人扬声,“小人陈敬宗,求见主母。”
幼时在慧龙寺,常与太一同室而寝,窃窃私语大半夜,鸡鸣时方朦胧一眠。近来每思及太一,鼻端常飘来幽渺梅香。
庾渌缓缓一线,将针飞得,“主君小心睛。”
崔焘忽地翻压住她,云雨起来。
庾渌敛衽一礼以为谢,“看运气了。”
崔焘亦猜到她三分心事,“我并不喜打人,以后不打你了。”
她动了。
陈敬宗送庾渌回到居所,嘱咐她,“娘多加小心。”
崔焘晚间归来,见庾渌坐在枝灯旁,为他制袜。青丝中分,细细的发线如雪,鬟髻夭矫。
可惜崔焘治家严,自己姿态端得,不能随意妄为,更不能为一个贱婢,打破夫妻间保持多年的雍熙局面。
思量罢,曹嬴叹气,“我生慈,应付得乖顺的猫儿,应付不了顽劣的犬儿。既是夫君贴,陈先生便带她去吧。”
他心好,蜜语:“有我,无人动得你。”
紫钻红莲,牵晶藕丝。
“妾知错了。”庾渌晓得她们意在启衅,辩驳无益,遂叩首认罪,心中纳闷,怎么个罚法?也要烙铜钱纹么?
庾渌,咽一句利言。她原非天然隐忍之人,在家时亦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这是多少巴掌驯的混沌缄默。
却是崔焘在宅中最倚重的仆婢总。
他凑过去,吻她的腮。
庾渌
庾渌在事上极拘谨,惟夜半无人时缱绻,华沛,能允他个销魂。
“庾姬,我着人去伐夫君庭院中柳树,为你所止,却是为何?”
庾渌无法否认,默默地享受他的。花心痉挛地收缩,竟似小喜,是她唯一的不矜持。
老媪谏曹嬴,“宅乃主母地界,主君越界行事,有损主母威仪。”
唐姥
崔焘这样在意一个婢妾,前所未有。倘若与之针锋相对,曹嬴无法预料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陈敬宗从容秉:“主君先时吩咐过,庾姬恶劣,不许她到主母跟前,倘有冲撞违拗,权记,待主君归来再施以责罚。”
他的寝室长夜燃灯。烛光令庾渌难以眠,恐转侧惊动他,惟静卧,眸清亮,与窗上萤火,窗外眉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