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奭为庾湲守贞,已近四载。便是个女,也有资格改嫁了。
桃娘有时会幻想未来的某一天,她们都获得了自由,与各自的夫君住在各自的宅里,如亲姊妹般往来。
庾渌,“与一般卿相比,不上不。”
长命郎问:“我孃孃的诗文,阿姨也记得否?”
庾兴的文稿,抄家时已散佚,裴奭教儿的,不过是他记得的几篇。
门时,他拎着一只小篮,装着一匹才断乳的小猫崽。
看过崔焘待庾渌,她开始识破崔宅主慈仆恭的假相,不明白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的上位者,何以毫无悲悯之心,这样滥用手中权力。
庾渌笑纳了小猫。
神好时,她仍保持着侵晨即起的习惯,仍为崔焘抄书和织锦,也为桃娘设计夹缬的纹案和发髻的式样、调脂粉。
这也正合庾渌自己的想法。若要捱过三年,须先改善境,缓和与崔焘的矛盾。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桃娘,学习一个恭顺侍妾的。
“崔公他——”裴奭顿了,“——或许并非你想得那样不堪。”
庾渌:“你孃孃专攻琴,喜诵嵇阮文字,其趣味,倒是你耶耶更熟悉。”
多亏了桃娘,徘徊于饿毙边界的庾渌,又渐渐恢复了生机。她的量变得极小,只吃几种,整个人因营养摄不足而枯瘦。
庾渌听了,笑:“那我更要努力活着了,活到你心愿达成时。”
庾湲逝后,长命郎继承了亡母的大花猫杏花。杏花新生了一窝崽,只活了这一匹。长命郎对之“如己”,若非小阿姨,是断然不肯送人的。
个人,真是很奇怪,桃娘开始认同其余婢妾对庾渌的评价。作为朋友,她又是极忠诚的,是那种明知其过仍定维护的盲忠。庾渌每想到一样,她必想方设法营取。
“若这样死去,我的一生也太憋屈了。太一听说了,会难过的。万一我等不到他归来,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大分时间都还是快乐的。”
“我尽力。”
裴奭摆首,“曾经沧海。”又:“我们,包括中的祖母,都还算好。惟独你,渌渌,要好好活着呀。”
桃娘从前,是有些迷恋崔焘的,觉得在崔宅终老也是不错的归宿,甚至还盼望为他生一个孩。
长命郎快四岁了,因是早产儿,又未能吃到母乳,婴儿期极病弱,便取了这样一个直白的乳名。经过裴奭心的养育,他已是个虎虎脑的小男孩。
裴奭:“我是说,而不得,易生执念。他的暴戾,也有你抗拒的激发。若你对他假以辞,至少可以让自己好过些。”
庾渌一想到他另娶,即觉得别扭,反省后,又惭愧自己的心态与那些用贞约束女的卫士无异,遂劝裴奭再婚。
桃娘觉得她太过辛劳,不利于养,却又喜她有条不紊的忙碌模样。家变之前的贵女庾渌,过的大概就是这般闲雅的生活。
庾渌暇时,倒是把熟记于心的亡父文章默写了几卷,取送给长命郎,“外甥传家,古时有先例。太史公的著作,即由杨氏外孙公布于世。外公的德文章,也要拜托你去发扬光大了。”
此时的她,求生意志比任何时候都要定。
庾渌的脆弱,崔焘也看在中,不再频繁地召幸她,还破例允许裴奭携幼长命郎宅探望她。
裴奭
裴奭又命长命郎背诵外公的诗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