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穿跟鞋的时候,匡语湉没忍住,轻轻骂了句,傻。
她捂着脸,心里奇地悲哀,有一种对宿命无从抵抗的无可奈何。
不会有人回答。
天地间浩浩长风过,那个人像杂草一样顽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忘不掉,舍不得,若要,就是割肉腕骨般的疼。
匡语湉咬着唇,对着门轻声喊:“宁凛。”
“宁凛!”
他们在老街很名,受了家庭所累,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跟有着抛夫弃的母亲和楼自杀的父亲的人来往,唯独匡语湉是例外。
天昏沉来,天快黑了。
原本并不明亮的夜灯在的夜雾之仿佛被调了亮度,光芒掩盖过星,但大雾起来,又给它们蒙上一层模糊的虚影。
明明是同样的长相,匡语湉却能很准确地分辨来,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旧人旧事,时隔经年,依然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匡母从一开始就带着两个女儿住在这儿,每天靠一些零碎的活儿谋生,今天帮别人织线,明天去街角卖花,支起摊又能帮人贴膜,总之日过得很紧凑,她总是很忙。
的光因为灯泡旧了,不够明晰,有蚊虫飞灯罩里,阴影落在她的脚,一晃一晃的,像嘲笑她的愚蠢。
那时候她十五
抬起,似乎还能看到他站在台阶上,穿着鲜红的球衣,未曾远去。
日再久,中转站停止了运行,浪的人们在这安家,抬便能看见熟悉的一张脸,渐渐有了人的味在里面。
匡语湉退后一步,拍了拍门,发重重一声闷响。
声音在空旷的楼里变成了有重量的实,压在她的心上,叫她不过气。
她瞪着那个窗台,瞪了好一会儿,瞪得睛都涩起来,才慢慢回了。
没人回答。
夜里,窗台模糊了影,一人气也没有,像一张的巨兽。
南方的烟雨朦胧里,却有人长了一双桀骜不驯的。
的楼里,大步往上,很快跨越了几层的台阶,来到了一扇门前。
*
匡语湉躲在暗,光着脚,蹲,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匡语湉就是在每天照顾妹妹的日里,邂逅了宁家的两兄弟。
那时候的老街还不像现在这样,有了属于旧时代标签的复古意义。那时老街鱼龙混杂,收留着来来往往的天涯客,更像是一个中转站。
匡语湉不死心,脱了跟鞋,拐到另一侧走的窗,踩在扎上,伸半个去看那儿的窗台。
那扇门锁着,紧紧闭合,锁上甚至生了斑斑锈纹,门上贴着一张黄便利贴,用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依稀是“人”、“联系”等字样。
没有任何应答。
匡语湉的少女时代,是在老街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