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是太像了。
袁绍突然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他说:“阿瞒,都豁命了,也算作秀吗?”
“您一定奇怪,曹如此信重我,我何必突然抛弃一切,冒着风险离开许昌?其实……当初去许昌实非我所愿,而就算曹现重视我,可天人都知他是怎样的反复无常、血腥残忍,又怎能保证这份信任能持续到哪一天呢?”
礼被拆开了。
袁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光的浅长发微微晃动,轻轻抚过肩上袁绍的手背,“您想从哪里开始拆呢?”
蜡烛灼灼燃烧,烛芯化,缓缓淌一滴烛泪。
刘备垂帘,扭凝望盘中被切割成块却尚未完的排,烛光在如夕阳的眸中摇曳着。
“――所以希望为大人提供一些微薄的帮助,好让我所期盼的结局早日到来。”
“能得到皇叔相助,真是让人兴啊,”他伸手自后握住刘备的领带,修长整洁的手指领结里,“……只是不知,皇叔能帮我到什么地步呢?”
心中燃起某种带有恶意的好奇。他作秀作了整整六年,才赢来想要的一切。既然皇叔这番表演是想得到我的信任,你又能忍耐到什么地步呢?
想帮助我?真到那时,皇叔难不想找个机会远远离开这场纷争,夺取一据地,休养生息,隐藏光芒,蛰伏待机?
袁绍俯贴在刘备耳边低声笑:“皇叔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而这回登场的,正是前的刘备刘皇叔――一只为了生存不得不装作温顺的野兽。
可是不同的是,这回需要作秀演戏的人,已经不是他了。他早已得到当年的自己难以想象的权利与地位,自舞台走,成为在上的审判者,决定台上演员的生死结局。
“――是从那边的计划、准备、实际力量,还是从那人对您的看法、反应,亦或是从他的……某些密谋聊起?”
“况且,不瞒大人,自徐州一事后,我与曹绝非同路人。我知大人与曹之间必有一战,但与其让那个‘天降灾难’取得胜利,我更希望,也更相信,最后的胜者是您。”
――那般令人动容的虚假。
怀中的柔长发晃动一,他能觉察到刘备全都僵住了一瞬,但上又恢复原状,到底没有任何反抗。
袁绍金的瞳孔凝视着刘备。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害且无辜,真挚而诚恳。
“my,my……”袁绍侧目看着刘备近在咫尺的脸庞,脸上单片镜反迫人光芒,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肩上轻弹几,“……这么珍贵的礼,皇叔是真心愿意送给我吗洹ˇ洌俊
像他当年为获取地位,摆脱婢之的份,伪装一片孝心,跪在非亲生父母的墓前整整六年时的模样。
他叹了气,苦笑:“我知大人心抱有疑虑,这是自然的。”
――是吗?
“……那当然是大人想知什么,我告诉大人什么,”刘备右手覆在袁绍手背上,“大人想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这一切都太让他熟悉了。
真的吗?
两只交叠的手轻轻一拉,领带落在地上。
――但我可是,很严格的啊洹ˇ洹
烛光摇曳着,袁绍不知思索了多久,刘备却仍旧温顺而恭敬地垂着。
如果敬业地持演到最后,就算你通过了吧。
看看这个前这个家伙吧。讨董时势单力薄却也能大一番风,轻而易举地从陶谦手中拿一州之地,哪怕一无所有了被迫许昌,不也骗得我那位朋友的信任,率兵五万重夺徐州?明明是一野心,绝无法驯服的野兽,如今却藏好尖牙利爪,伪装成一只可怜兮兮的浪狗,等待他伸援手。
皇叔最期待的,难不是我和他打得两败俱伤洹ˇ洌
……
刘备在橘黄的烛光里微微垂首,他低眉顺目,睑垂,纤长的睫轻轻颤动,圆圆的琥珀双中盈满无限的慨叹与纯然的诚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番发自心底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