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抹了汗，“他、他老来，这会儿……”他抬瞧了，“这会儿就在上。”贺青山眯了，“秋心宝搁哪儿呢？”

留了块大洋，他叫了辆黄包车，往钱庄赶，账先生给他拿昨儿的账，贺青山没急着瞧，给东福楼去了个电话。

贺青山摇，“不咋晓得，有事儿？”

东福楼这会儿刚把排门板卸，杨掌柜同伙计一块儿，正打扫准备迎客呐，接了贺青山电话，利落的，“东家有啥事儿哩？”

“咱楼里暂不缺伙计哩东家。”杨掌柜疑惑着，“能忙得过来。”

他疼，早饭过，去了巷尾的晌铺，这儿有位里来的老太医，一套的功夫可好，完还不算，给颗梨膏糖，凉丝丝气儿蹿到天灵盖，门门儿清了。

“就是……”杨掌柜压低声，“他家小少爷，跟我要，要秋心宝呐，东家送来的人，我哪敢主，只好……”

一说杨掌柜明了，“嗳，那行，我等东家来。”贺青山置了电话，想想，又给宅里去了个电话，是个丫接，“叫刘妈来。”

贺青山瞧完账簿，搁跟前桌上放，“上月里剿匪，谢老太太相中一人，留了，托我给差个去。”

烦呢。

“嗳，要。”杨掌柜斟酌着语调，轻声的，逐字应着，心里却是绷紧了，明瞧着的嘛，东家不兴。

没想这小还有老太太这份福，留了命不算，还费心给他找个去。车里，贺青山瞧旁儿坐着的秋心宝，到底是少跟筋儿呐，听刘妈说得去个新地方，无措样儿藏不住，一张脸全显了。

“也、也在上哩。”话刚撂，贺青山便起，杨掌柜赶忙跟着，这才到楼梯拐角，吓！就给瞧见了。

谁想，刚半月呐，就了事儿，杨掌柜电话里没明说，只说让贺青山来酒楼有事说，了屋，杨掌柜才把话说明白喽，他腆着脸，“老许家那个，东家你也晓得的罢。”

贺青山原低看报，听清了话，报纸一卷攥手里斜倚着脑袋，轻蔑的，“要？”

“嗳嗳，东家我晓得哩！”人样儿的杨掌柜，还能不晓得贺青山意思，敛了随意样，多少重视了些。

给秋心宝寻了去，也算了了一桩事，当天贺青山就遣人去督军宅传信儿，让老太太宽心罢。

东福楼后有两间屋，原是给伙计预着的，可伙计都不愿住，宁愿回自个儿家，现秋心宝住去，还得他自个儿收拾。男人总要吃些苦，何况这世，有时候苦吃了还不定有报，男娃一个样儿，贺青山没觉得委屈了他，瞧了屋里收拾的秋心宝，把杨掌柜拉到一边，“老太太也不晓得咋回事，昨儿还遣了大媳妇儿来问，搅得我是没辙。”

许家小少爷许修俭不知跟秋心宝说啥，给人逗得直笑

话给贺青山一截，杨掌柜更不好说喽，贺青山瞧他不利落样起疑，“有事说事儿。”

刘妈不知秋心宝在北屋睡，见他回来一问才晓得，给他说了一通，这会儿他更不敢瞧贺青山，谁晓得这人啊，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凶样儿像将雨的天。

“一房正太太，俩姨太太，还不够他消停。”贺青山笑，丢了报纸，“搁我酒楼里要男娃娃，他可真有胆儿呐。”

“午会儿，给你来个人。”贺青山一面瞧手上账簿，一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