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暮雪面前，虞小满总是没什么底气的。

哪怕与宁国侯世zi和离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沈暮雪仍是老样zi，面上丝毫不见失意颓唐，正姿端坐于桌前，浑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目光与耳边的窃窃私语。

茶送上来，她给自己斟满一杯，把茶壶放到虞小满跟前，示意他自己倒，虞小满看了一yan，双手垂放在膝盖上，没动。

沈暮雪笑了一声：“真不明白他看上你什么。”

虞小满亦不明白她此话何意，想了想，说：“沈小jienong错了，他喜huan的一直都是你，先前那样zuo是为了保护你。”

沈暮雪扬眉，yan中闪过一丝诧异。抿了koucu茶，到底没将话dian破，只意味深长地问：“当真？”

“真的，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你。”

双手不由得绞紧裙摆布料，虞小满心想，这是最后一次，没有旁的机会了，我得帮他。

“我明日就会离开，陆……陆大少爷的tui也会很快恢复，若沈小jie对他还有意，不妨……”虞小满深xi一kou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心实意，“不妨将往事说开，与他再续前缘。”

晚上回到陆府，虞桃忙着整理新买的东西，这里一捆那里一包堆成小山，生生nongchu了举家搬迁的架势。

虞小满只带了几件衣服，还有别的什么虞桃没瞧见，总之没带值钱的，包袱拎在手上轻飘飘。

“怎么说也给他nuan了大半年的床，还为他挨了一刀……”虞桃很是不服，“他怎的如此绝qing，大冬天的，就让你带两shen衣裳走？”

其实虞小满连衣裳都不想带，因为用不着。

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虞小满说：“再冷一阵，chun天就到了。”

丑时四更，天上散落寥寥几颗寒星。

虞小满独自一人穿过竹林，自幽深小径越过拱门，被守门的段衡拦xia也不lou惊慌，小声说：“我来送dian东西。”

段衡常年跟在陆戟shen边，旁观了一些事，对这位夫人的印象正在逐渐转好，因此对于陆戟铁了心要把人送到外tou去这件事万分不解。

然碍于主仆有别，段衡没胆zi问。这会儿见虞小满形容憔悴，几日不见瘦了一大圈，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又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笺，想来是为了告别，段衡不由得心ruan，胳膊一收，放了行。

陆戟今日难得歇在家中，虞小满猜测他许是怕自己赖着不肯走，要亲yan看着自己上ma车才安心。

轻手轻脚步ru书房，合上门扉转过shen，案边无人，往窗kou方向看，陆戟已然躺在ruan塌上睡着了。

虽说yanxiaqing况恰好免去了很多麻烦，虞小满还是走到ruan塌前，将从怀里掏chu的瓷瓶去sai，瓶kou在陆戟鼻间晃了晃，等了一阵，确认他呼xi平稳睡得更沉，才将瓷瓶收好，直起腰。

桌案上的蜡烛尚未燃尽，堪堪够辨字。虞小满行至桌前，将信封nei的红纸chouchu，展开，右手边醒目的“休书”二字，险些灼了他的yan。

这休书是xia午在外tou时，趁虞桃没留意，拐到巷zi里找了个捉刀代笔的师傅写的。

虞小满嫌自己字丑，又不晓得这东西是否有个规矩，索xing找旁人代劳。那代笔的是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zi，听说他要写休书，抬tou打量他好一会儿，许是在心里嘀咕这年tou竟有如此开明的妻zi，亲自为夫君准备休书。

稀奇归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