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之……”

        本朝隔二年大比，有乡试、会试、殿试三级。自古以来，殿试为皇帝评阅，故而新科士又称天门生，乃是以君臣之恩近为师生之恩，更显恩遇亲厚。宇文序话中之意，此番恩科擢贤才，却是为腹中孩儿笼络臣心。[1]

        注：

        南婉青：“拿来罢。”

        行近太池畔，湖风渐起，温厚大掌拢紧斗篷，时刻忧心她受了寒气，宇文序：“我知，是我要缠着你。”

        宇文序：“好看。”

        帝王常服着石青锦袍，并一双龙乌纱翼善冠，沉稳周正，偏偏环了圈花草。宇文序心持重，喜怒不形于，纵使五彩花冠，心中气闷，面容肃然如旧，让人看不好恶。南婉青频频打量，心知肚明，只扭过脸偷偷地笑。

        男人剑眉轻皱，大掌扶上花冠便拿开，南婉青扯衣袖，不许他动作：“花环冠重得很，我今日梳的发髻不合它，只怕没几步压散了，你替我拿着。”

        “你也知？”南婉青半是调笑半是真心。

        话音甫落，宇文序只觉上一沉，南婉青将花环套来翼善冠，笑：“好看。”

        南婉青止不住笑：“它们在里喝够了，不必你请吃稀粥。”

        “这想的未免太远。”

        “年初万端生发，最是辛劳，去年才办了闱，便是你急着用人，也不必又开恩科。”前时南婉青只顾看赏景，迟迟察觉他浅淡的乌青，随一句，装模作样的关怀。

        “启禀娘娘，”沉璧怀抱一丛翠柳枝，屈见礼，“柳条与各花都备齐了，这花环冠是现，还是拿回去？”

        “天家之事，家事亦是国事。”

        寥寥数语，深谋远虑。

不必，圣上日理万机，当以国事为重。”

        宇文序无言以对，百千般不愿，南婉青倏然站起了，牵着他直往外走：“我歇好了，快走罢，走一圈便回去了。”宇文序最怕南婉青胡行乱闹动了胎气，忙随她起了，手掌护着后腰，无可奈何：“好，走一走回去了。”

        南婉青一挑眉，反唇相讥：“如此说来，陛何不整日守着妾，区区一个午后，怎能显国事之重？”

        许久不语，宇文序只当她未明深意，详言开解：“他们了仕，好记着此生功名富贵，皆因孩儿降世，日后辅佐新帝，先有了三四分忠心。”

        “如何？”云鬓花冠斑斓，紫荆艳，瑞香馥郁，杏花小巧，芳错落盘结碧绿枝叶，意盎然。

        方才穿行柳绿花繁，目及和景明，韶光鲜妍，南婉青生了折柳编花冠的念，侍女领命搜罗碧枝花卉，长短不一，花苞盛开半开，悉数献。南婉青略净了手，先一条细柳围绕额间，比了比宽窄，再一圈圈缠上花枝柳枝。

        宇文序：“今年恩科是为孩儿开的。”

        宇文序接了青瓷盏，饮尽杯中残茶，也拿来一块薄荷糕喂鱼。他手劲大，糕团一拧便散作细细碎碎的白粉，溅了自己一，粉末飘落池，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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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婉青暗暗好笑：“是，它不好。”

        “我手里给你拿着。”宇文序动了另一只手，南婉青又是一把扯：“不成，这花冠上是叶儿花儿，你一手抓着，拿坏了可怎么好？”

        南婉青敛眸，他步大，搀着她慢慢腾腾地走，一步紧一步松，走得磕磕绊绊。

        “这糕不好，日后不许了。”宇文序翻覆手掌，细碎甜糕尽皆，引得群鱼争抢。

        [1]大比：隋唐以后泛指科举考试，明清亦特指乡试。此取前者之意。

        池碧，丽日洒落浮光粼粼，柳岸新叶微吐，柔梢披风，袅袅似绿云飘曳，香花或倚怪石，或绕亭榭，桃夭梨雪，百卉英。浩从驾合聚濯缨阁，南婉青款步游赏光，到底是七月多的，难免疲累，就近挑了一楼阁歇脚。娥铺上褥，烧茶炉，又摆好瓜果心，宇文序命人合起临风的窗，转便见南婉青凭栏而坐，手里拿了一块薄荷糕，正着碎末喂鱼。

        “用些茶。”宇文序捧来兰花盏，清池锦鲤踊跃，金黄火红消解霞光，银白如月，南婉青只抿了几，心不在此，胡乱回宇文序手中，扶着横栏看鱼儿争。

        宇文序心闷着气，一言不发，起又拿薄荷糕。南婉青拽住手，小团小团揪糕细屑，放男掌心：“陛千金贵，此等小事还是妾代劳罢。”

        宇文序从容应声：“我们一家和乐，长长久久，自然要想得长远。”

        “当真要我守一整日，你开了，我自然照办。”宇文序，“只是我齿笨，不知什么话讨你喜，又不比你博闻多识，话本不嘴，抹牌不上手。我若在跟前晃一日，怕是早惹得你烦闷碍，不若你自寻了乐事打发日，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