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沿路就有一家肆，一起去坐坐？”

        书生给他的杯中添了茶：“唉，真是苦了这孩了，这一路上没少受累吧……你们打哪来的？”

        “舅舅”角的泪花还没，笑意就抑制不住地飞上眉梢，他假假意地开：“哎呀，我们这一路奔波，都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不如我带着侄儿填饱了肚再细细地谈？”

        “这好说，就是价钱嘛，二十七两，您看要怎么付……”

        “不曾。”

        书生给两人了茶，小石面前的杯刚倒满，就迫不及待地一喝，他实在是渴极了，才不顾旁人如何看他。

        “刚过六岁生辰。”

        他拽了一男人的手腕，男人却忙着和人攀谈，没空搭理他。

        “可是可怜啊。”其中一位听众应和。

        “你也年纪不小了，再不成家可就耽误了。”

        男人中的故事他早已倒背如，不就是黑心的地主用“羊羔利”让他爹欠了一大笔债，他爹为了还债起早贪黑地活，却得了痨病，没撑两年就撒手人寰了，他娘在守灵期间染了风寒，又日夜痛哭，没几月也跟着他爹去了，只留他和舅舅相依为命，可怜舅舅自己还尚未婚娶，就要带着他四讨生活。

        “要不是这考官私受贿，我哪能在童生的位置上挣扎几十年……年年苦读年年院试，不就是我没给考官送礼吗，白白蹉跎这些年岁月……”

        男人的故事一路上不知说了多少遍，或许有人愿意片刻驻足、给吃衣，但他们都不愿意真刀真枪地拿银把他买――原因无他，小石年纪大了些，没受过什么教化，又是天生桀骜不驯的，一幅野惯了的模样，他们可不想花钱给家里请个新祖宗。但这回况似乎有所不同，“舅舅”声泪俱卖力表演，人群中真有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被他说动了，竟认真地商谈起买卖的价格来。

        “打北边来的。”

        但是现在男人只顾着卖惨，哪会记起他，可他又不敢轻易嘴，生怕又挨一顿打，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听众们。

        小石拉着男人的衣摆，有气无力地拖着步伐走在江州最繁华的街上，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山边小城，脸上却毫无喜悦。他把涸的唇了又，都快尝火星的味了，男人也不知给他买碗茶。

        “舅，舅舅，我好渴。”

        “读过书不曾？”

        “贱与我极好，就是抱恙，常年卧病在床，我就怕有了嗣也一尸两命，迟迟无后，家中长辈年年促，我才起了收养……他的想法，他如今多大了？”

        只有一旁咬手指的他才知所有的真相。小石在心里翻了个白，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悲惨遭遇，这个自称“舅舅”的男人不过就是个四逃窜的拍花，就连这个人至深的故事都是男人一字一句编来的，要是这时候男人再拍拍他的肩膀，他就会立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随便夹带私货，让围观者给他碗。

你能不能给我添茶，我好渴。”

        “我成家才是耽误姑娘家吧，现中空空、一贫如洗，哪能让妻儿跟着受苦呢？只要能给我这苦命的侄儿寻个好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知这话题挑起了书生的哪个话闸，他竟絮絮叨叨地诉起苦来，两人着酒菜从人生境遇说到朝廷政务、从四海九州到邻里纷争，本该是话题中心的小石却被忽略了。

        “这一路上，人家看我带个小孩，也不愿招我工，积蓄花完了，上值钱的玩意能卖的都卖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希望能找到一好人家收养他，我才能让我夫土为安啊……我这侄儿最是乖巧聪慧不过，一片孝心，幼时就持起家里的事务、照顾他爹，就是家中贫穷，尚未发蒙，他只能趁着空闲去窗偷听私塾上课，我这舅舅，看在里痛在心里啊……”男人说到动，角微湿，长叹一声。

        “兄台，

        “对，对，我是他舅舅，唉，这小孩确实可怜……你看我，我也是没办法啊，这可是我们家最后的男丁了，要不是他爹病死，他娘伤心过度也去了，我也不用到哪都带着这个拖油瓶……”

        时间回到两月前。

        “想来我发蒙也迟，虽然不算什么大文人，但也算识得几个字，若是他愿意跟着我，我也可保他此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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