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峤问,阿菊自己便絮絮地将萧永嘉这几日的日常讲给他听。
峤穿过庭院,几步跨上檐阶来到门前,推开虚掩着的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慢慢地坐了去。
她抬眸,望着丈夫的脸,片刻后,笑容慢慢地消失,抬起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眉间如今这仿佛深深镌刻而上的便是大笑也再无法平复的川字纹,叹了气:“才多久,你越发的消瘦了。累的话,睡一会儿吧。”
峤笑得两只肩膀都发抖了,说:“如今后悔也是晚了吧!”
萧永嘉说:“我好的很。如今只想孩儿快些来才好。偏太医说,还要几日,真是急死人了!”
之间来回奔波,辗转各地,亲自署军事,安抚民众,忙得像只陀螺,没有片刻闲暇。
萧永嘉的睫微微动了动,醒了,睁开睛,看到丈夫竟坐在床边,在替自己着脚,惊喜不已,唤了他一声,坐了起来:“我以为你还在溧阳呢。何时回的?”
他伸双手,包握住了她那只套在白纱袜里的踢了被角的脚,轻轻地着她的脚底和脚背。
七知家主回了,兴无比,远远地跑大门去迎,替他牵引。
峤凝视着妻的睡颜。这些时日以来,一直紧锁不解的那双眉,终于慢慢地化解了。
峤答了她话。往她后腰垫了个枕,扶她靠了上去,自己挪到她边上,问这几日觉如何。
上回他在家面,还是十来天前。
峤开便问长公主,知她一切都好,匆匆往里行去。快到寝屋时,先前被洛神留在家中照料母亲的阿菊带着几个侍女刚从里来,见他突然回了,也是惊喜不已,急忙来迎。
“长公主在午觉着,睡了有一会儿了,应也快醒了。昨日得知溧阳大捷的消息,很是喜,中午吃了碗饭,歇了一会儿,照先前太医吩咐,在庭院里走,走了还没一圈,就嚷吃力,又说脚沉,我便扶她回来……今早太医亦是来过,看了,说都好,叫安心等着生产便是。算着日,应是月底。至多也就十来日了吧……”
峤把耳朵贴到妻隆起的腹,仿佛在听里的动静,嘴里:“你从前急的病,到如今还是改不了。等该来的时候,孩儿自然就来了。”
怀的这一胎,不但叫她变得臃,如今连手脚也都完全胀了起来。难怪阿菊说她没走一圈就嚷吃力。
峤大笑:“阿令,我的,真叫你如此看不上?”
萧永嘉哼了声:“你自己说呢?我只奇怪了。当初我怎么看上了你的,竟哭天抢地,是要嫁你,可把你委屈的!”
萧永嘉见他一的风尘,上那作战的甲胄还未脱去,知他怎会不累?玩笑了几句,便也停了,起了床,叫人送来,服侍他净面换衣,又吃了些东西。等他歇了过来,神瞧着也好了些,才问:“外势到底如何了?阿弥先前走的时候,说等我快生时回来
萧永嘉:“幸好阿弥不随你。保佑我肚里的这个孩儿,无论儿女儿,也不要像你。慢吞吞的,要气死人。”
峤不累。
萧永嘉也不知自己怎的就会和丈夫说这些了,想起少女往事,自己亦有些忍俊不禁,哧地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