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蹊持留到了午后,后来见看护妇伺候得周到,便对曹瑞林嘱咐一番:“瑞林,你好好休养,我明天再来看你。”
上一名蓬垢面的乞丐咆哮不止:“贱麻批,别人吃剩的东西你也偷,怎么不去吃屎?”
“师座。”一旁的小声提醒他
孟成蹊吩咐旅店伙计给曹瑞林送来一客饭菜,又陪他坐了一会儿,给他留几日花销和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才赶去店里理事务。
涂延今天来乃是为了探望因胃溃疡住院的李老将军,此刻他失神地望着孟成蹊,像定海神针般钉在原地不动了。
翌日上午,孟成蹊接到中央医院打来的电话,居然是曹瑞林膝盖的伤染化脓了。他不由骂自己心,前一天替曹瑞林清理后忘了找个大夫看看他的伤,不过现在后悔也迟了。孟成蹊把生意托付给掌柜的,急急忙忙跑去医院探望友人。
电光火石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四目相对。
曹瑞林泪盈眶,差要向孟成蹊磕致谢,被他拦住了。
孟成蹊对那掩藏在乱发和尘土中的人脸仔细瞅了瞅,这一看令他爆发一声惊叫:“瑞林兄!”
二人简单话别,他边说边往门外退,刚关上房门就和医院走廊上的一人撞了个满怀。孟成蹊悻悻往边上跨一步,扭看去,视线先是落在一双军靴的鞋面,接着上移到那笔的军,随后是腰带,最后停留在那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上。
原来自上海沦陷后,他的姻亲沟便慢慢暴了真面目,不仅使计抄没了曹家家产,曹瑞林和他妹妹离婚,还把曹父关监狱,令其受尽折磨而死。曹瑞林靠一位日本朋友帮忙,费尽千辛万苦逃上海,来到重庆避难。
他无意间探车窗看了一,只见那乞丐蜷缩着歪坐在地上,浑上没一净的,正手捧一只大碗往嘴里灌面汤。他的右从膝盖开始没了,伤截面看不是因为脏还是已经腐烂,发阵阵恶臭。
乞丐顿时扭,一双浑浊的睛和孟成蹊对上了,他颤抖得语不成句:“成……成蹊。”
孟成蹊听完曹瑞林的讲述,不胜唏嘘,扶对方到床上坐好,他语重心长地表了态:“瑞林,以后你跟着我吧,你愿意的话给我看看店,不愿意就什么都不,我你吃喝。”
司机和他齐心协力,把曹瑞林扛浴缸,之后司机去给曹瑞林买衣裳,孟成蹊则花了整整一个钟,才将他洗了人样。这一面洗,曹瑞林也一面将他近两年的遭遇娓娓来。
幸亏曹瑞林的还可以,此刻烧已经退去,只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孟成蹊自己分乏术,就请了一名看护妇照顾他,东奔西跑地替他结清费用,孟成蹊便开始焦躁地在病房里踱步。
曹瑞林知他现在一心扑在生意上,事必躬亲,必然是十分忙碌的,就好心劝:“成蹊,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边已无大碍。”
孟成蹊怎么也没想到,曹瑞林会沦落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他赶忙让司机停车,连搀带扶地将人自己车里,然后前往附近一家设施完善的旅馆。
带来的钱本就有限,曹瑞林又不是个会生财的主,他的生活很快陷了困顿。一个月前日军轰炸,他躲避不及,不幸被炸掉了半条,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苟延残活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