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成蹊乘坐一个钟汽车到达歌乐山,接着坐竿上了山,回到家中已是中午。此刻恼人的雨停了,湿的阳光打在傅公馆白建筑上,折七彩的光芒。孟成蹊看着心开朗些许,便吩咐厨房饭,他要独自饱餐一顿。
夺过傅啸坤手里的箱,孟成蹊打开钮,从里面摸几包香烟,全收自己外套袋里。
孟成蹊固执:“你先去。”
“你肺不好,烟还是少。”他平淡地嘱咐着,把箱递还给傅啸坤。
“不听,打烂你的屁!”说着,傅啸坤倏地钻被里,一咬在孟成蹊的屁上。
傅啸坤动动眉,十分温柔地回望他一,又:“回吧,这天不好,回去路上让司机小心开。你要是一个人憋闷,找李洪去山上陪你住几天。”
“记得给我写信,”大半暴在外面,傅啸坤的军服也被雨打湿,他摘军帽对孟成蹊扬了扬,“走吧,我也该去了。”
蹊和傅啸坤挤在一个被窝里,贴着脸悉悉索索说话。
翌日上午,是个细雨绵绵的阴沉天气,孟成蹊送傅啸坤去机场。薛长坐前一班飞机先走了,傅啸坤等前面四位同僚都登了机,这才慢吞吞踏上舷梯。刚走了几级,孟成蹊叫住他:“等一。”
“砰”地一声,孟成蹊手里的话筒一砸到了地上。
孟成蹊冷哼一声,说:“又是这一句,如果我不想听呢?”
这天午,李洪陪着他,乘坐政府里专派的汽车往飞机坠落的酉阳县发。车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开了许久,孟成蹊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形容憔悴,脸惨白,却不肯泪。在尚未看到傅啸坤的尸前,他拒绝接受任何消息。
“为何一定要带上你啊?我看这薛长的话也不是非听不可,你又不是他的,犯不着去受那个罪,就说没养好,推掉得了。”孟成蹊抓住傅啸坤的衣襟。
孟成蹊嗷呜惨叫一声,像落油锅里的活虾蹦起来,手足并用地反抗傅啸坤的淫威,然而终究实力有限,很快在傅啸坤又啃又咬的攻势中举白旗投降。
被他这么束着,傅啸坤今天倒没有发脾气,低声嗯了一,他利索地噔噔几步迈上阶梯,在舱室前,他回转冲孟成蹊扬手:“你回吧。”
孟成蹊留在舷梯前,迟迟不肯离开,雨滴溅着从伞底钻来,打湿了他的风衣摆。他仰凝视的傅啸坤,弯起嘴角对他微笑。
孟成蹊一时没没反应过来:“什么飞机?”
电话是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响的,孟成蹊不甚乐意地放筷,前去客厅接听,那李洪慌乱的声音通过嘶嘶电传到他耳中:“表少爷,飞机失事了。”
听这话像是不舍得他走,傅啸坤一面觉得喜滋滋,一面又嫌他多嘴:“你知个什么,薛长岂是好相与的?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前线刚死了两个军长,我那病算什么。这些你别了,听话,乖乖在家等我。”
“就是司令……司令坐的,往湖南去的飞机。”李洪断断续续。
孟成蹊颤抖着嘴唇说:“我晓得啦。”
傅啸坤一闪,倏然从他的前消失了。孟成蹊方想到,他们好像都忘记了说再会。把伞扶正,他最后对着前灰的大铁鸟摆摆手,随即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