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瑶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低收了泪,随即笑:“听闻这是韶国的战歌,觉得应景,便念来了,大司徒见笑了。”
她的声音不似容泠脆如银铃,也不似君砚蓝冷若冰霜,是如其人般柔中带刚,细腻中自有铿锵之,这一首掷地有声的战歌被她念,似从渺远之地披风带雨而来,即便是并不能领会其中意味的孤刃,也听得心一颤,如受切肤之痛。
君初瑶也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想,他懂她难,因而明知她是公主却不相认,两人间这一番心照不宣,正似昔日公主与老臣的默契。这一层纱虽薄,但不可揭,不应揭。
无法与国同亡的公主,最终在十六年后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祭奠她的国与她的民,幸哉?悲哉?
她不像要自伤,只是在指尖划开了一小,随即将伤没了河里。那猩红自她指尖晕开去,漾这清澈的护城河中,一一的血涟漪。而她面上神平静,望着自己的血与河相,直到河面又恢复澄清之才将手移开,随意扯了截衣袖往指上一缠完事,将剑递回到孤刃手中,然后悄悄作了个“嘘”的手势。
林立的城楼,她在城墙之上作画,侍女急匆匆跑上来,“公主,城墙上风大,您快些来吧。”
大司徒佯装未见她这一奇怪举动,心中却是叹息了百遍。
这一瞬恍惚过后,护城河忽帘,她心中一动,前似又换了副景象。
千里外长宁城中,炎炎夏日里正有一人端坐轿中,行于街市。轿在一间药铺前停,轿中人披面纱,被丫鬟搀着走来。
她笑笑,“兴许有一日它就变了,也兴许有一日,我就再也见不着它了呢?”
于是也便一语成谶。
清澈见底的护城河被浸染成血,驳岸上垒砌的条石不是这般旧旧的模样,而要新一些,城墙上满布的枫藤褪去,上传来号角与战歌,千万将士齐齐喝,声声巍峨:“泱泱谷,佑吾城池!吾以吾,佑吾大韶!昔之昭昭,与国同昌!今之殇殇,与国同亡!”
孤刃愣愣地接过剑,似对这世妃想起一是一的作风很是疼,暗自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呢?挣扎了半晌,还是决定听命于前人,反正主夜夜都来司徒府,有什么事不会自己瞧吗?
她不回,专心于手中画笔,“待我画完。”
里隔间,一位老者见此人来,额上渗一层细密的汗。也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这些日常常光顾药铺寻诊,也没什么异样,却回回给一锭大得惊人的银,要他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况保密,
“您日日在这城中,这谷里城也是日日一个模样,有何可画的?”
他也回她一笑,随即长叹一声:“倒真是有十六年,未听见这战歌了。”
君初瑶凝视着城墙之上,不知何时泪盈满眶,一字一顿念:“泱泱谷,佑吾城池。吾以吾,佑吾大韶。昔之昭昭,与国同昌。今之殇殇,与国同亡。”
她不说话,忽然像想起什么,回看了一孤刃,随即一抬手,他腰间佩剑。剑鞘,在烈日似一刺的光,孤刃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她指尖在刀锋上,轻轻一划。他惊得一起来,腰直到一半却又僵住,上前制止的手滞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