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太监何贵儿当差。此人细个，瘦得竹竿似的，脖长，背难免佝偻，脑袋探在前面，晃晃悠悠活像走动的影。太监本就异于常人，脸都不好看，可他的脸却是分外地白，阴惨惨像是刚从坟里爬来。

耳朵撕裂了一般，疼得沐芽冒金星也不敢回看一，毫无尊严地垫着脚上斜着，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提着尽力贴近那只手。

她现在需要粥，的粥。放续了一半的池，沐芽往灶房去。

“小娼妇！你娘横生盗养养你这么个浅的贱种，偷到老娘上来了！！”

后叫嚷的人正是每日睡在边的冬婆，说是婆只是因为她人胖、大嗓，其实年纪远不足够，原名像是叫什么香冬，被贬浣衣司已近十年。这么多年不的人，都是曾经签了文书、自愿留的，心里指望的是熬成里的嬷嬷，要么主跟前儿得势，要么训教嬷嬷，都是好营生，谁知落魄如此。

啊！！

冬婆嗓门大，人也不知

第一次在这个鬼地方来月经就像一场噩梦，夜里痛得她打，白天还得用冷清洗自己。这才结束十几天竟然又来了。生理期紊乱？紊乱到再也不来该多好……

此人从来话不多，活儿倒是利落。像他这把年纪也算是里的老人，却与人少有交。连王九这等人都于他没什么印象，沐芽偷偷地以为他是因为这张死人脸不讨主心被发来的。

到灶房，已经有几个人睡朦胧地在等着吃早饭。见何贵儿正掀开笼屉往捡窝窝，沐芽忙走过去，两手接过大笸箩。冷天里蒸汽腾得白雾一般，熏得沐芽的，透过雾气冲他咧嘴笑笑，何贵儿依然是没抬。

又一阵冷风透，沐芽不觉咬咬牙。今儿轮她捶捣，不用多沾冷，一会儿多喝粥，撑过今天就好了。

有几次两个婆丢给她一个人晾帘，折腾到最后起了更才完。筋疲力尽，沐芽原本只想饿着肚去睡觉，却见灶房还拢着火。捧着那一碗煮烂了的菜，沐芽哭了来。后来每次见到何贵儿，都会福叫一声何公公，可这人连都不会抬一。

垢需要先用理，可坐在灶坑边烧火取是绝轮不到她的。平常倒还忍得了，这个时候别说是碰冷，就是看一，沐芽都觉得肚痛。

今天的粥很稠，里面好像放了红薯，闻起来甜滋滋的。沐芽垫脚看着，这么一碗去，哪怕就是不吃窝窝，也能撑一上午了，很兴。

可就是这个死人脸，却莫名地让沐芽有种亲切。自从她来到这里，一切突如其来，生的冲击本就招架不住。每次吃饭都被挤在最后，人家吃了两碗都轮不到她盛一，吓得连问一声都不敢。旁的人即便不欺负她也本没兴趣注意她，可只要是何贵儿当值，虽说并不觉得怎样刻意，却总会轮到她有粥和窝窝，好歹能吃饱。

把一大笸箩腾腾的窝窝放到架上，沐芽又捧了大盘把案板上切好的咸菜盛去。转回，刚才那几个人已经拥在粥锅边，沐芽也忙拿了碗跟在了后面。

耳朵突然被拧起来，铁钳似的大手提着她直往上去，冻得发红的耳朵立刻要撕裂了一般，不由得就斜上去，痛得沐芽一声没叫来，手中的碗“啪”一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