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宇文序脚步未落,南婉青掏了一把古籍砸去后,厚重书册噼里啪啦响了一地,宇文序闪避几步,无可奈何。
“我不愿见你。”
满地书卷七零八落,宇文序叹息一声,弯收拾残局,不忘劝:“梦中见闻如何作得真?”
小太监推着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宇文序命人退,碧纱大门开合,轻着动静步斋阁。
“去。”
男话音堪堪落定,腕间倏然擒来一只温厚手掌,南婉青未及应对,他便牢牢攥住手:“我想着抓住了,此生此世不会放手。”
南婉青问:“是你发疯……是你梦魇执刀那一回?”
众人应是,战战兢兢推开沉重门扉,静室声响震耳。
三个时辰只孤影,行踪不明。
“我不常梦,少时离家戍边,军中弟兄间或因梦引动乡,消沉数日。我却睡得极好,若无异动惊醒,一觉天明,守哨便是一觉天暗。”宇文序摞起芜杂书册,堆放一旁,“而后多年我也不明白,区区一个梦,如何使得人大喜大悲,思绪万千。”
“去。”
“我像是惧怕,又像是气恼,我也不知是何原由。我不愿你离,不愿你与他人白偕老,我只想你与我在一,纵是一个梦,我也不甘心你舍我而去。”
[1]梦幻泡影:自《金刚经・应化非真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泡影指泡泡和影,佛教用以比喻事的虚幻不实,生灭无常,后比喻落空的事或希望。
“陛,先用早膳罢。”彭正兴着劝。
“为何不愿见我?”
宇文序:“如此说来,今生若是虚妄一梦,见了你,也是梦一场。”
“没有原由,就是不愿见。”
宇文序:“原来一梦大喜大悲确有其事,并非说者故玄虚。”
宇文序挥手不答。
忽而生发的念,宇文序陡然大惊,她只是不辞,何至离别,切不可疑神疑鬼,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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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
“站住。”冷言冷语,不为所动。
“再找。”
南婉青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你又怎知今时今日是真是幻,是虚是实?说不准如今方是梦中,大千世界俱为梦幻泡影。”[1]
宣室殿坐立难安,他迟迟记起还有一天一阁,紧赶慢赶,一朝患得患失,宇文序长舒一气。
注:
“陛……”小太监回一望,惶恐行礼,宇文序扬手止住。余三两个小太监慢,伏告罪,宇文序亦免去礼数:“开门罢。”
油灯燃尽,她不许人门添换洒扫,夜来窗牖遮风闭拢,今晨亦未启,书山昏暗,樟木书橱罗列井然,如参天古木云蔽日。
书橱尽,散落一抹红羽纱。
她不辞而别去了何……
渔歌福告退。
“站住,去。”
桐儿隐隐噙了泪,跟着渔歌退,扯一扯衣袖,小声哽咽:“娘娘是去了哪儿?”
尚在御前,渔歌只应一句“闭嘴”。
他只当她又得了荒诞不经的梦,胡思乱想,徒增心病。
南婉青无话可说。
“是我,”宇文序,“我给你拿了鞋履来。”
听声知远近,宇文序耳力绝佳,心间已有了个大概:“为何?”
“近年一回梦还是两年前,我梦见……梦见你与宋阅,我……”
“你也去。”
宇文序不理会,一步一步前,转而又:“等着你回去用早膳,今日有你吃的小馄饨,膳房得了好芋艿,预备炸一酥黄独。”
“是。”
两年前?
宇文序缓步行近:“你不愿见我也罢,来这半日,该回了……”
几个小太监围凑丁卯斋门前,蹑手蹑脚,东张西望。天一阁藏书以天地支分室六间,今日天未亮,便有一红袍人询问书斋,手执宣室殿金令,一脚踹左手打的第一间,还令不许人。小半日无声无息,总事又惊又怕却不敢搅扰,只命人守着门,若有异动即时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