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序问:“念的什么经?”
“你曾许旨徽州封地,小儿虽非女,终究是我们的孩儿,”南婉青,“他一生匆促,不得见墙之外景风光。若是于徽州明山秀间,立一座衣冠冢,好让他在天有灵,可知人间景象,万里山川,万家灯火。”
“差不离了,”南婉青两手一拍,“我今日仔细看他,此人形容枯槁,两发黑,分明是纵肾虚之态。他必定召幸妃嫔,绵延皇嗣,说不准就在前殿,许是皇后,又或是另有其人,你带我瞧瞧去。”
宇文序颔首应允:“好,命人拟旨去办。”
原以为此事僭越,估计费上一番工夫,这人倒是好说话。南婉青得了这一句,心满意足,臂弯圈揽男后颈,仰一吻:“我替孩儿多谢陛。”
厚手掌轻膝弯经络,活血松散,又听他劝:“长久跪着不好,也该起来走动走动。”
二人一同用过晚膳,宇文序便起驾前殿议政,一去四更天未归。南婉青独自寝卧,辗转难眠,营造陵寝非同小可,那人应声太过快,不似经心之事,倒像是随搪。
红帐夜幽暗,指尖勾召唤符箓,符文金光闪动,长久无有应答。南婉青再加一,等了半刻钟,随随仍未现,她一咬牙,又加了一。
南婉青:“先摸清那女何许人也,才好从长计议。”
随随:“找皇后生孩儿?”
南婉青:“我们这儿有句俗话‘狗改不了吃屎’,方才仔细算来,我和宇文序已十七日未曾同房,而复朝之后,他一连七日夜半方归,岂非十分蹊跷?”
宇文序却咬上丹唇,怨:“我的孩儿,何须你来谢。”
“我也不知,都抓来念上一念,闲了总是不安心。”
南婉青莞尔浅笑,一仰又吻上男薄唇,依依不舍,眷眷深。
“不敢拿这事烦你,是有要紧事。”南婉青正,随随火气消了大半,言辞依然不善:“放。”
宇文序:“你放心,我记着了。近来杂事多,忙过了这一阵,再好生陪你。”
“你想来如何?”
随随神一凛:“有理,你是什么打算?”
“你要捉奸?”
宇文序默然,轻手捶女双,心事重重。南婉青亦未言语,只歪了依偎颈窝,人柔若无骨,宇文序俯首浅吻鬓发,百般怜。
“当初皇后的孩儿殁了,他找我来生孩儿,如今我的孩儿殁了,你猜他什么?”
南婉青:“我念经书神,一时忘了。”
南婉青:“自然不是捉奸,你修炼尚需倚靠他,我的衣冠冢也要看他脸,他若此时移别恋,我们俩可如何是好?”
随随不解:“蹊……跷?”
“是,我说错了。”南婉青顺推舟,见他容憔悴,目乌青,免不得曲意关怀一番,讨人喜,“国事繁冗,你也记着保重,好生吃饭,好生歇息。我没了小儿,只有你了。”
他又何曾安心。
“南婉青——”随随一把扯开朱红鸾帐,怒不可遏,“你再为死儿的事扰我清修,我早晚断了这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