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的酒肆，虽不多面，却也算净，尹二瞧了那柜台后的酒坛字，见一个坛上贴着陈记，便抬手一指：“这可是陈家庄村哪家的造的酒？”

正说着，就听外声声的骂了起来，这妇人：“瞧这说着说着可不就来了。”

那妇人：“自然知，如今顾老爷跟前最得意的人儿呢，听见说，有了，一个丫竟当成个正经主般待承着，穿金裹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真真是个有造化的，却原来她是那陈大郎的亲外甥女儿，我竟不知，怪陈大郎这造酒的买卖一开张就这般红火，原来有这般缘故，只她倒是亲自己舅舅，她爹这里正闹的不可开交呢，也没见她。”

沽酒的妇人却真有几分姿，虽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说话更是中听，这会儿功夫，便自然熟惯的：“真真二公是个识货的，只瞧酒坛就能瞧儿来，可不正是陈家的酒，要说这陈家之前不声不响儿的，不想祖上却传这般的好手艺，造的酒凡吃了的都说好，价钱也便宜，如今小妇人这里的回客，大都是冲着这几坛酒来的，亏了当初他来询，我家男人贪便宜多要了几坛，才勉支撑到了如今，不然哪来这些吃酒的客，我这不着赶着他去定钱，等秋后的新酒造来，我们要他几十坛，怎么也能卖到年底了，我家男人忙忙的去了，您猜怎么着，那么个村搭的破酒窖，生生就挤满了人，都是去定的，有了这个好营生，陈家真真发了大财，不几年说不准就成了咱信都县的财主。”

老板娘低声：“说起来也是这老徐的报应，他前那个娘多好，模样儿好又贤惠，生生的被他折磨死了，后面续来这个，却是个厉害的母夜叉，门一年又生了小，虽是痨病鬼，也是老徐家的后，腰杆儿起来，老徐倒越发成了个怕婆娘的，但他婆娘说一句什么，他连声儿都不敢吭，这些年为他那个孽障小，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把铺的本钱都折在里，也没见个好，前些日去了趟真定府瞧病回来，听说好了些，这两日不知他那婆娘又着了什么疯，倒成日的闹起来，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尹二忙问：“怎么个不可开交？”

冯来时笑：“那陈大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乡汉罢了，却有个得意的亲外甥女儿，这才是他家的福星。”说着似笑非笑的扫了尹二一：“这外甥女想来老板娘也知，便是你这隔寿材铺老徐的大丫。”

冯来时笑：“你莫瞧着人家，你当他家有个造酒的法儿就能发财了吗，不说旁人，便是村里那些地保里长的，能不寻他要些好，若三天两去寻他要，还没发起来便先破了财，可如今瞧瞧，哪个敢上门去寻事儿的。”

那妇人：“这倒是，我家男人去的时候，正瞧见咱们县里几个差官也去他哪儿呢，平日凶神恶煞一般，到了陈家那老实跟前倒分外客气，我家男人还纳闷了半日，家来问我缘故呢，让我好一顿数落，，你人家客不客气，买你的酒就是了，今儿冯大爷说起，小妇人倒也疑惑上来，难那陈大郎还有什么底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