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站了一会,等不到她说话,去了。
钟闵一手原先是撑在枕旁边的,这时去拨她的发,发现全是湿的,指腹碰到她的脸,无一不有渍。他抬起她的,把枕拿来,又去取了新的换上,说:“枕了湿气不好。”
一,说:“好个面娃娃,舍我吧。”她紧紧揪住母亲的前襟,不止是怕生。她母亲却笑了,作势把她往前一送,“你想要,就拿去吧。”那男人伸手来接,她母亲却突然把她往后一藏,啐了一,“呸!你也,好歹也是我养的。”男人呵呵笑:“也只有你养得个野的来。”她母亲斜斜地走了个风,“到底你是嫌弃我。”那男人说:“哪儿能啊。”她母亲把她往地上放,见她不肯,就将面孔一板,甩脱了手,说:“一边玩去。”那男人咪咪笑:“果真你上有气儿的香些,连小的都不肯撒手。”她母亲只笑,攀着那男人的手臂屋去了。
有人了她的房间。她知那是谁。她轻轻地闭上。那人俯在她的上方,静止不动,然后说:“怎么还没睡。”
原来,钟闵也是要烟的,并且是用
四周换星移,她的也跟着长大。最后停来,门打开了,她母亲和男人从暗影里来了,她还在拼命地砸,砸的是自己的手,连骨都化那血肉模糊的粘稠里去了,因为那男人的脸看得如此分明。那是一张她所熟悉的脸。
她想开,却发现嗓里堵了一片。她咳嗽了一声,“我梦。”
屋前面有一棵树,树底落了一地叶。她拾起了一片,叶大是绿的,叶尖却黄了个三角,她把玩了一会。树底还有一个石凳,她把叶放上去,又去寻另外的好的叶片。屋里有声响传来。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将她的心捆住了,越来越细,越来越紧。她的手脱了力,几张叶片洒开来。她发现了一块尖尖的石,捡起来,回到石凳,握着它一刀刀往那厚实的叶片上划。屋里的声音鞭一般打着她。她一用力地划,叶碎成了片,看得见筋络,她却似发了疯,换过石块钝的一,拼命的砸,砸了绿的粘稠的血。
她在心里冷笑,何必这样假惺惺地对她好,他都得到了,不是吗?
章一没有睡着,梦的一双手差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还记得白天母亲说过什么。她说,要想知一切,就去问钟闵。
章一惊醒了,一颗心剧烈动。四周一片黑暗,后颈里却是冰凉。她把枕来,换过一面,那一面也是冰凉的。她躺在那,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唯有最后一刻,她清楚地记得,那张脸是钟闵。是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甚至忘记了他跟母亲曾经的关系。这是什么?母女两个和同一个男人?当作笑话都为人齿冷。而这一切,竟好似天经地义的,仿佛她一生来就该供他玩乐。
想不到这样黑他也能发现。她哪里知,她真正熟睡的时候,会发轻微的呼声,而他,数得。
她了床,打着赤脚,去钟闵的房间。夜又深又静,只有她还拖着长长的影。房间的门开着,只有书房里亮着灯。她闪去,轻悄悄地,贴着墙,一往前移。她停在了明与暗的交汇,鬼魅般窥视着书房里的人。
章一在黑暗里笑了笑,一种比哭还要伤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