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眨眨酸涩的yan睛,漫不经心开koudao:“房间还有药吗,叫人去煎了吗。”
谢龄闻言一怔,长舒一kou气。她眉目疏朗,除了yan周如同被冲淡的血se一般,与往日相比并无异常。
昨日之事她只有零星的记忆,如梦似幻。谢龄分不清如此创深痛巨究竟是七年前遥远的回响,还是现实的苦苦纠缠。
七年之前,重阳后五日,东gong的血liu到了太极殿阶xia。谢龄闭上yan睛,阖gong上xia凄厉的嘶喊响彻京城,她循声而去,见陆沉单手持剑,站在东gong最后一dao庑殿上,她与他只有数步之遥,但陆沉周shen的暴戾气息却让她难以再jin一步。
那是她第二次见陆沉,所谓的禁军统领。
陆沉转shen之时,yan底的狠厉尚未完全隐匿,从眉梢到xia颌的血迹也昭示着他的暴行。
萧瑟的秋风也随着谢龄的脚步跟到了东gong,或许是血脉中与生俱来的gan应,一瞬间,她如坠阿鼻。
那年京城中发生了许多事,先帝病重,太zi监国,陆沉领军北上,收复长江以北大片失地;与此同时,幽国皇zi们的血腥缠斗尘埃落定,太zi之位落到嫡次zi查理苏shen上。
光启在南,幽国居北,两国临江而望,历来纷争不断,到先帝时便有人提chu和亲来换取两国相安无事。
那个人就是她。先皇后早已仙去,她自幼也不在先帝shen边,想来先帝对她,更是没有亲qing可言,便在她幼时定xia了和亲一事。
那些记忆仿佛太过遥远,又太过沉痛,谢龄只记得当时东gong巫蛊案后,先帝如同回光返照般将东gong血洗一番,又将大事全权交予陆沉chu1理,而后安然驾崩。
七年的时光,本该消磨殆尽许多,但消磨不掉的又会被覆上一层又一层阴影。
可能是从那时开始,她很惧怕陆沉。因为他的剑,因为他会杀人。
等到他杀得只剩自己一个人时,他却停手了,而后将国玺交到了她手上。
他不能杀人了,否则就会背上乱臣贼zi的骂名,现在他需要一个傀儡,一个能让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但为什么是她呢?因为她是女zi,无法逆转颓势?因为她过分ruan弱,不敢反抗他?
谢龄摊开汗津津的掌心,shenxia还在隐隐作痛。还是因为她能够怀孕生zi,他想要以此来改朝换代。
她看着萧逸,yan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深秋时节,晨lou弥漫,即使寺院nei铺设地龙,寒气却颇重,直压得人chuan不过气来。凉州虽有满天风雪肆nue,却不如都城寒气摄人、无孔不ru。萧逸打了个冷颤。
他往前走了几步,俯xiashen,想靠在榻旁,离她近一些。
谢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双黑眸却如枯院深井一般,但渐渐地,似乎又要泛起泪花。
他此刻的神qing也必不如往常一般,两双眸zi对上的瞬间,他yan底的探究被谢龄捕捉清楚。
萧逸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是这样看她的,毫不遮掩,直勾勾地yu望投she1到她的shen上。只不过今日,她才愿意正yan瞧这些――与他们的结盟毫不相gan1的一切。
谢龄骤然垂首,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萧逸将心中复杂的qing绪压xia去,抬手将掌心贴在她xia颌chu1,两指charu鬓发,shi指指腹轻轻地在yan尾chu1摩挲。
是一个极ju安抚xing的动作,他之前从没对谢龄zuo过,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想,是陆沉和凉州,前者是谢龄心中所系,后者与他密切相关。
枯井还是涌chu来几滴re泪,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沾到萧逸指腹上,有沿着掌心没ru袖kou,洇chu深se一片。
“刚喝过了,还是很疼。”边说边把萧逸的手推开,带着决绝的意味。
他想攥住什么,却最终松开了手。
她从来都很冷漠。
萧逸一夜未眠,此刻双目赤红,颇有几分可怖。咬牙dao:“疼了难受了就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dao算什么,只是这种夹杂着怜惜的喜huan,让他日日都想见到谢龄。当初从凉州到京城,一半是因为好奇,一半是因为有利可图。
“萧将军。”似乎是要断他念想,补充dao:“从来都是。”
从来,那就是说,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自作多q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