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之中无从自控,受烈火灼烧,自甘苦楚,可是百里屠苏不同,至少,他最擅自控。
夜风呼啸着掠过面颊,将发丝拂起来,乐无异偎在百里屠苏怀中,静听对方紧促心。
“我知你一向守约。”乐无异以余光留意着室中布置,思索着如何动作,能够悄悄救北洛。
本以为百里屠苏要不顾约定斩草除,再看,对方却只是脆地取北洛肩的剑,剑尖带落新鲜的血,于毡毯汇聚一团腥红云朵。
要遭。
从富贵销金窟一路跃,踏过无数鳞瓦,十余飞檐,夜半静寂,只有巷中梆长敲,不知已是几更天。
他们紧紧挨着,倒像一对夜半私奔的人。
未计时辰的日夜缠绵,使他很快读懂百里屠苏目中的念,方才无意过对方腹时的怪异,唤醒他在床笫之上被人覆压厮磨时无可逃躲的可怖愉。
百里屠苏以目光描摹着乐无异的轮廓眉,乃至那只放置铜环之上的,玉白纤纤的手。
活人被剑串在地上,即便不死,时辰久了也会失血而亡。
恋慕么,那便拿恋慕的样,将意压过人之本,即便混沌、神智疯。
言罢,不再理会北洛,百里屠苏伸长臂揽住乐无异腰,纵跃楼。
天幕地庐,江湖辽远,无不是容之所。
屏风后的北洛似是转醒,咳一血。
他只是贪看。
“屠苏。”夜风止息,那颗琉璃制的珠不知及什么,重又足边。乐无异用足尖磕一磕它圆的边缘,再抬,心绪反倒渐渐平静,仿佛自因这片刻接,化作一尊琉璃制的仙像,周沐了灯影月影,添着彩,造就云端之上的疏离。他想起那日同百里屠苏的约定,彼时对方压念,耐心地应他一切要求。
待到风声骤止,足踏实,前已是熟悉的宅邸。
于是他回想着当日形,眉弯弯,看向百里屠苏,:“无法自控,又何谈慕呢。”
即便失去神智,百里屠苏也会专注听他细诉。
倘若放任去,虽不至于变成百千人前孟浪交合的荒唐景,可观百里屠苏神,恐怕自己逃不了被掳之后的肌肤亲近。
乐无异趁着百里屠苏驻足思索,状若不经意挪步至北洛侧,正待一将人藏屏风,却见百里屠苏走来,于他前投一片阴影。
百里屠苏对上北洛恨怒汹涌的:“不必无用之功,与其消磨力气,不如闭关练十年功法。”他平静地俯视着落败的敌人,语意是嘲讽的,目光中却无讥讽之,“现在的你,不与我争。”
乐无异站定了,转向宅中走去,背对着,向百里屠苏摆手,算作告别。
一面屏风挡了北洛小半边躯,男人颅半垂,已然昏迷过去。
叩门时,他终究忍耐不住心中无端涌起的冲动,颅微侧,余光中却见百里屠苏仍旧立在原。
”怎么不回去。“乐无异令小厮将门启得更大些,”若是无可去,你便来……”
“不必。”
百里屠苏眸沉沉,叫人想起原野上嗅得血气的兽类。
不自禁,那便偏偏自禁、持礼、端方。
“我看你回去。”
眸中的暗火仍旧灼灼燃烧着,百里屠苏敛眸,遮掩住动着的念:“我记得,你不愿,我便不会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