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见我不兴？”

        不过，窗外的月光总归是好的，乐无异自莲荷之中归家后，睡了不知多久，现在细雨已停，天穹放晴，弦月倒悬，生薄且透的冷光。

        百里屠苏生少于世故钻营，从前相伴，一旦陷人事波折，他向来不会多言转圜，只以剑刃轻松斩断一切拦阻，如今竟会因一句诺言，到这样的地步。

        他皱着眉，难得没有笑模样，面上仍带着被人搅扰好梦的怒气，可惜天生花貌雪肤，眉柔和，生气了也像增添艳的花叶，没什么威慑。

        言至此，乐无异却发觉北洛蓦地安静来，周气息骤然冷凝，像是藏匿杀机的静夜。

        这是北洛的声音。

的哀思。

        好事徒的众生之相，全在这里了。

        能知晓百里屠苏如今形，也算能够让他稍稍平息一些心中的焦躁。

        他于窗间探手，顺了丫们手中的纸页，伏在那里专注阅看起来。

        乐无异想起百里屠苏最后同他讲的那些：洗去恶名，清白聘。

        然而这一缕光，被一大的影完整的遮挡了。

        乐无异睁开，这才发觉自己与北洛已经不隔多少距离，他忙将自己挪回窗，只有双臂搭在窗沿，手中仍拿着那份纸页。

        乐无异既不能辩驳那一句“夫婿”，也无法否认自己那一瞬因百里屠苏而生的犹豫态度，于是默认了后面的一半：“我只是看得神了一些，谁让你过来也不作声的，不知的还当是见鬼。”言罢，他自己的疑惑，”那日我问了你的形，你信中的意思不是仍在休养么，这几日便养好了？“

        当然，乐无异也不能免俗，活人没有几个不好事的，他一样伸长了耳朵留意着新近的消息。

        乐无异叹一气，颅恹恹地垂来，束发时遗落的一碎发，也随着主人心一无甚神地垂落去。

        可惜字句之间，除却方才念过的，也不留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乐无异再睡不着，心的焦躁悄悄钻来，虚虚攀在肌肤上面，无论如何都不能顺意。

        北洛似乎不满他这样的反应，不大开怀地睨过去，他挑了挑眉，倾近兔一样随时翻逃遁的少年，锁住边角去路：“喜看册上的无聊消息，却不喜你的夫婿？”

        江湖中的风向一朝地转天翻，未必没有百里屠苏自的拨。江湖纸刊的撰稿人并非随意转换风的墙人，看客众人一样不会全是贪腥愚昧的无苍蝇，世事无常，然而终究总在人为，风雨变幻，一定有人搅翻覆。

        丫们大约已经去了别，园中并无他人，乐无异脑中想起百里屠苏的模样，心不由快了一些，正待开说一些蛮横逐客的话，却听对面脚步似乎又近了一些，有人凑近了他，那声音却不是百里屠苏。

        “小公深夜探窗外，是在等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