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少爷思的是天鹿城城主？”

        想起良心，乐无异的心绪便飘忽起来，飘飘扬扬如乘小舟，小舟，是盛夏清夜的舟，且应当是莲荷葳蕤，舴艋小舟，墨衣少年牵扯极浅的笑，眸则如暗夜，盛放万千星，他还记得……

        未察觉，指腹已然在唇边，仿一个轻且凉的吻。

        末句被丫囫囵吞，只因她偶一转，撞见自家少爷柔和的笑脸，少年人一派闲适态度，微微歪着，圆睛弯起来，狡黠灵动，小狐狸一样。

        乐无异倚坐床，漂亮指节托着双颊，眸光放空，不知发什么痴。

        之后的数日，乐无异不再如从前一般醉心冶游与玩乐，平素常看的话本也歪歪丢在床，不再翻动。晨间枝有雀鸟鸣啭，清越鸣声之，三两小丫鬟隔着纱窗，自认语声窃窃，说起闲话来。

        远非良人。

        煞气……应当不至于杀死百里屠苏，这个男人与煞气相伴三年，早被煅常人难比的躯，不会有什么差错。

        丫兴致正，不觉有异：“那是自然，天鹿城城主是多少女梦中郎，既俊朗，又威风，他还有天鹿城，这样的……”

        “若真好事近，怎未听……”

        乐无异握紧北洛的手腕，任由无从理解的酸涩弥漫腔，短暂犹豫的足步再度向前，不再回。

        闻得丫压低笑声，依稀传几句“思”、“城主”。

        往后，便又是一阵模糊轻快的笑声。

不足以使他醉倒，然而此刻醺醺醉意自腕间起，至额心止，四肢百骸浇灌至香至醇的酒，踏足土地，一如踏足云端。

        乐无异像是久梦初醒，心神仍有些发昏，百里屠苏的模样镌在底，是梦境留的痕迹。

        归家之后，如一场大梦。

        “你们看，少爷已动了心，分明醒了，却赖在床边笑着，天鹿城的事，怕是要成了。”

        百里屠苏追逐的脚步停顿来，男人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煞气的侵蚀，莫可奈何地停在了原，乐无异回看到百里屠苏因痛苦而弯曲的脊背，一个渐小的、漆黑的、颤抖的侧影。乐无异的足步不觉慢了来，甚至有回细看的冲动匆促闪过。

        又是痴恋北洛风姿的少女心事，可惜天鹿城城主是个花之人，来去之间，不知践踏几多芳心。

        “怎会有假，这几日天鹿城城主虽未曾来见少爷，却不忘勤来府中，日日送来一些名贵件，不论府收是不收，只在这里摆着。你们说，这难不是好事将近？”

        乐无异启开窗，倾探向丫们所在，闲闲地接上一句：“那天鹿城城主，就这样好么？”

        那男人嚣张桀骜，天间能他的事能有几个，选他如意郎君，注定了要心破碎。

        丫似乎探远远窥来一，笑声再度压低了传递过来，这一回，闲言细语听得清晰，原来并不是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