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
不知过去多久,鸟声虫声一并静默,血的腥气散在鼻端,乐无异听见自己的声音。
乐无异将那只冰凉的手在掌中,褪去惯常的青稚天真,端肃地许一个承诺:“我会杀了他。”
兜帽,黑袍,锐气森然的剑。
孩童怀中的灯笼徒然落地,沾染血,伪作梅花。
月光凉凉映来,夜风落窗扇,那影随着残窗落地的声响转过脸来。
百里屠苏并未动作,视线不曾挪移,静立着,如一尊冰冷的塑像。
乐无异攥紧孩童生汗的手,将男孩拢在后,顺了哑,防他惊惧误事。
一丝血线自半启的宅门隙淌而。
像是名匠窃取天工,倾注血雕琢而成的妙造,俊逸相包裹着冷锐骨骼,眉以墨勾勒,唯一一艳缀在眉心,如杀戮时偶然溅落的温血滴。
杀人者携遁逃,想来并无太多去,乐无异一路行至后山,山间一座荒庙,疯长的野草间,藏有未及理的血迹。
不会是他。
依前所见,杀人者尚未走远,乐无异安置好孩童,便动追逐此人行踪。不明晰此时心绪,乐无异只是觉得心间如坠垒石,沉闷得无法细思,只有那挑的,裹黑袍的背影充斥脑中,成为一顽固的鬼影,时而举剑杀戮不留残余,时而小心回护藏匿锋芒。
乐无异适时捂住男孩的睛,前景象使他脊背生凉意,护佑他人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指尖的凉,直锥脏,唯独掌心不肯涸的泪为他造一可供抚的温。
只有睫微动,遮挡眸中翻覆而起的,暗的光。
巷中静无人声,如鬼域。
可是这样的命案,偏偏在这座镇里。
他送那孩的小件随灯笼坠在地上,哭泣无声息,即便睛看不到,仍旧可以得知此间惨相。
血一一凉来,乐无异甚至忘记收敛呼,任由行踪人前。
应当不是他,乐无异混乱地想着,即便是传闻之中,也未听过百里屠苏以杀为乐,那人向来只杀江湖人,且一刀斩落,不多纠缠,动辄灭门灭族,自然无心关注如何使活人死得更痛苦。
惨白灯笼骨架,正如前,宅邸之,院落之中,横陈着的新尸。
远悬挂两只纸灯,灯笼晕模糊的光,晕晕的黄,随夜风摇,那宅邸应当就是小童的住所。
这样不谨慎的行事之法。
从前那张尚显青涩的脸容彻底长成风月画册之中杜撰的冷面郎君,即便不笑,掠取心一样易如攀折花枝。
新鲜的血气飘着,如一带烟纱,幽幽缭绕。
乐无异将形藏匿,一寸一寸挪移荒庙,但见破败纸窗支离零落,蛛网与菱格之后,立一颀长的影。
失去肌肤的两尸扭作挣扎姿态,猩红烂肉之,隐约可窥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