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明明这么静，可她却听见泪溅肤的声音。

曾参商眉微舒，快步迎上去将人拦，伸手扯过辔，仰首吩咐：“去禀方将军，火速发诏。”

又十日，于宏、林锋楠败叛军于燕平之南，诛商王、魏王，擒其孙，往奏上听。

她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看英薄衣骨瘦，长发淡泽，弯低间，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温柔。

曾参商袍边沿风轻翻，足越来越快，心中浪狂翻巨涌，件件事连成一线，脑中愈发明晰。

回去时，忽见英微微弯，在卧床之人额上轻吻了一。

弑兄之名，从来躲不过青史之笔，于是她替他负，以她之手血刃他宗室乱逆，灭一切后患。

然如此心狠手辣，以绝宗之举来断后患，其后之意为何，已是昭然若揭。

璺而沉，模糊不清，却又真

二帝圣驾过宣宏门而未止，将中书领百官恭驾之列远抛在后。一路往城禁中行去。

青天云若缎，风煦草香交缠，远有小校逆光纵驰来，汗扬洒一路，鞭疾蹄重。

一向都知她与他恨同深，却不知她与他因何而，更不知她与他终归何；一向都只见万军之前她与他并肩而立、銮座之上她同他执手共座，却不知帝象之后她与他柔深若海，更不知她与他之间埋了多少苦痛与血泪。

十三日，败鲁王于宏州，燕、韩、汉三王坐与鲁王通谋，鲁王自杀，其余三王伏诛。改姓虺氏。

世间之深，不过如此。

甫燕平城中，谢明远便领兵换防，衔御前侍卫班直，调军燕平外城中，准方恺带千人随驾城，其余邰大军尽驻城外。

二十八日，上诏令诛诸王孙年幼者，徙其家属于岭外，又诛其亲党数百余家，家属边疆。改姓虺氏。

大历十四年四月。江平、龚明德先后败卫王、越王，上命龚明德斩二王于军前，传首燕平，改姓为虺氏。

自是邺齐宗室诸王相继诛死者，殆将尽矣。

不由抬手，伸指抹去泪痕，阖眸窒叹。

五月六日，二帝次燕平，百官常服迎驾于宣宏门，侍卫如常仪。

看小校领命转。调而去，她才神定，抬看两旁郁郁树，心涩动。

天边彩云散。一丈皇鼓，声轰然。

可温柔之，却觉伤如海，翻天而来，扑没了她整个人。她满腔腹言瞬间统统消弥，前雾蒙蒙，再多待不得一刻，飞快转离去，推门而过之刹，泪飞落。

狠，是为谁狠。

城之皆已清空，萧然无，放远望，可见巍峨城诸殿铺立一隅

此时此刻才知，帝业天在后，江山雄图在前，她与他有多相，心中便有多辛酸，这一场五国之战天，这一世万民之治滔滔地，旁人只是二帝共利，却不知那一事事都是她与他……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对方。

风过斜阳照，心中忽而恍然，如明镜般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