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未想，拈指便去挑他掌间碎瓷，语气带怒：“你这是在什么？”

自是知晓。

因是她信邺齐，狄风不会不信；因是邺齐贪利背盟，狄风至死也不会存疑半分。

却不想想他，听见这噩耗，心里会恸成什么样！

沈无尘中一冰。不由握了握手，仍是不语。

却也不再重要，那人既已不在，他还能和谁去比。

沈无尘覆掌于桌，指节僵直，眸光冷然。

可却不觉得痛。

是刀伤还是枪伤，是中剑还是中矢，死的时候。痛几何，可又能抵得过心痛？

从此往后，再也没人会带他四饮酒，再也听不见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再也看不见那征尘扑地黑袍之影。

被谥何号。

只有痛，心才能不痛。

后响起脚步声，轻轻地，由远及近。

那一年那一，那一场隐忍存的目光，至今记忆犹新。

青天碧草新芽，四机，可他心似孤坟。雪落满霜。

掌中之血愈涌愈多，他却不动。

曾参商抬去看，碎瓶酒渍，狼藉一桌，目光转回他脸上，见他又瘦了不少。气不禁小了些。垂轻轻一叹，转了靠上石桌一侧。低声：“你称病在府多日，朝中乱成何样，廖相忙成何样，你可知晓？”

脚步声却是更近，直走到他旁才停。

再也没有，全都空空，正如石桌那。

他皱眉，意识地动胳膊，却被人攥住手腕不让动。转过去看，便见曾参商蹙起的眉尖和地双。

曾参商再看他两，眶一就红了，小声哽咽：“我知你心里难受，可皇上亦是万般心痛。你再怨再恨，

恨狄风为何要将己命丧于她与那人的纠葛之间！

他一早便知，狄风把命都交付与了她。

掌中，用力攥着酒瓶细颈，薄瓷清脆而裂，随即片片碎开，利瓷之刃陷他手心里，有血慢慢渗。

一命，一生，一人，全是她地。

心中恨意陡生。

“手成这样，这几日要怎么握笔？”曾参商中怒气横生，替他挑去碎瓷，然后在上摸了摸，终是块汗帕，胡乱在他手上一缠，才狠狠甩他地胳膊。

他不再挣扎。看她两，却是不语。

只有这般血，才能不泪。

可他如何能在此时都堂治事，又如何平得心来！

沈无尘仍是未动，只当是将军府中过路人，背而坐，放在石桌上的手缓缓挪了一。

沈无尘握住酒瓶，又倒一酒至石桌那，沉沉垂，笑意渐散，低声：“为她而死，你心中定是笑着的罢……可却不想想旁人，会不会因你而落泪……”

……还要握笔什么？

他想知，可他却无人可问。

一瞬右手便被人握起，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痛，可比得上狄风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