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天霾地也灰的场景,看着,就像是旧默片里的画面,阴冷、压抑。
“把话先给我捋顺,前厅什么事了?”
“我知。”沈林溪翻手重新把帽上:“还记得我俩上回碰面时的景吗?”
难得的清净。
“是小程吗?”
但惯领导的人,事毕竟端方,只见他借脱帽的动作换了表,一面把玩着礼帽的边檐,一面沉嗓音,继续关切地开:“我看仪式快要开始,小程你份,该是主宾才对,怎么到还不去?”
对方半途直接将他挡了回去,并没有领。
“谈不上指教……那天张老板有心搭桥,特意带你见我,话里话外都在向我摸底嘉世的意向。当时以为她就随问问,没想后又是闹离婚,又是闹分家的,现在还不忘合纵着你家邱总,趁宋氏积弱,一举吃了我们嘉世的大。日后说白了,你和张老板开的就是夫妻店,预计过不了几天,等从宋氏彻底剥离,她赠你的风,应该绝不会比过往逊——”
这话有挑拨的意味,程念樟听后蹙眉,
“祝贺?沈董你看清楚了,今天这里办的是葬礼,可不是喜宴。”
程念樟近年在位,“小程”这种叫法,并不是个平日常能听见的称呼。
“我等里散了再说。”不过程念樟当并提不起太多劲来拆解黑话,回答给得很敷衍,答完为防对方多问,又立刻调转话,反客为主地接:“沈董你呢?盘山路远,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和我一样止步在这里?”
“沈董,您找我是想聊些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不妨直说。”
“我来不为吊唁,就是想陪陪女儿。新玥现在大着肚,近些天还要满世界陪傅家那小折腾。我这个父亲的,实在是看在里,疼在心里……哎。”
“沈董,好久不见。”
他开眉心,抬表对了时间,简单估算好葬礼此刻行到哪步,瞥看天光还早,就命司机和小邹也去随大溜地休息即可,自己则披上件薄呢的大衣车,走到沙盘停住,拢着手,燃火烟,开始一接着一地吞吐。
车外乌鸟在树杈间惊飞,尖锐的叫声把程念樟从浅眠中闹醒,自此再无困意。
“刘家那次?”
因为正深冬,殡仪馆附近不见几多生气,周围只剩三两棵枯树孤直地矗立着;脚原本白茫的地面,也被车辙给脏了积雪,搞得斑驳而泥泞
沈林溪站在自家车边,见对过回,微笑着颔首,而后遣开保镖,没有顾及份上的尊卑,独自踏着雪面,亦步亦趋地向他主动走了过去。
程念樟面讶异。
沈林溪自哀叹中抬,略观察后,看他反应似乎有些激动,当即扮一副无知的态——
“我就是来向你声祝贺。”
两人年初南林湾一别,直到今朝再度碰面,日已过快去十个月有余……确实好久。
“说是宋毅脱不开,所以就由这个胞弟上。怎么,你家邱总安排的时候,没和小程你提过吗?”
“季……季浩然打人了!”
“对,不过现在南林湾姓张不姓刘,你日后可别忘记改。”
待彼此靠近,程念樟摁灭烟,暂且压狐疑,收敛住表,淡笑寒暄:
“Evan!不好了!大事了!”
背后不远,车门关合响“砰”声,有人蓦地朝他打来了这声招呼。
沈林溪站定,瞧他不识相迎,原本和睦的面闪现抹不豫。
也分不清他是故意想戳程念樟的痛,还是纯粹于懵懂,亦或简单的就是目中无人罢了……问来的问题,偏就往人的禁忌上踩。
男人说完低,动手拍拂掉大衣沾上的落灰,其后再从袋摸火机,向沈林溪示好般递去了一支新烟。
“刚才离得远,我还不太敢认……”
“傅家那位?你是指宋遠哲吗?”
“我记得当时我们不过浅聊了两句,交泛泛,您现在忽然提起,是有什么指教吗?”
程念樟先是愣怔,旋即很快找回清明,皱眉看向属,厉声呵斥了句:
就在沈林溪终于聊到正题的当,小邹突然着急忙慌地从边屋里跑,举着手机,也不顾程念樟边上站的是谁,只气吁吁地打断:“谢总发来消息,前……前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