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博士平静：“我明白。你最先认识他，救了他。你将他视作平辈，甚至是你的归属品。收养人对于被收养者，往往会产生一种保护和占有心理。那天开始，你们关系转变，你到被他背叛。”

方嘉皓在机场接他们，给若一个有力的拥抱。“米兰达，你再不回来，我今年攒了年假去找你。”又望向小，一声哨，“这位是谁？”

若抚摸指间两只钻戒，一只维恩的订婚戒指，一只是靳正雷的礼。

“分辨不。”她笑，像锯齿过玻璃，嘎嘎地响。

“欠我良多，一世再还？”她全，“我不信他会死。……我本来不信的。”

他生前，她满心的恨和不甘，在他后，他的好居然全涌来。

“七姑……”

他说“恐怕没……”，是说“恐怕没有机会了”？

七姑同样泪盈于眶，“小小，你和小小一起走吧。我这样老，又不识英文，移民局不会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的。”

那年生日，他们去半岛扒房吃西餐。那样一个人，什么也不懂，还请了人拉小提琴，又带她去游船河，海风。今年生日，他是否也打算带她去新界数星星？

“那天，她笑完，走来问我，‘阿若，你喜弟弟还是妹妹’。他们有了孩，他的孩。我好艰难才找到一线理智，说‘都好’。”

若泫然。

若表呆滞，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那样说？”

“你希望分辨谁最无辜？”章博士握住她的手。

递给她纸巾。

詹俊臣第二日才到，看见若便

“无人明白那一天对我来讲，意味什么。”

“那样只会让你崩溃。詹小，一切已经过去了。”

章惠山。

圆玄寺山门外，他为她抢炷香；观塘老楼，他迎上她手中枪；医院产房外，他一支接一支烟；半山新宅的门廊，他静候她从门后现形。那一双双语还休，盛满无奈和歉意，痛楚的睛，在梦中凝视她，伴着阿妈的狂笑。

“你听我讲，七姑服侍你们到大，心满意足，该去姑婆屋养老了。”

若泪如雨，“他伤害阿妈，伤害我。阿妈恨他，也恨我。所以，她骗了他，也骗了我，又伤害我，令我加倍憎恨他。”

所以提早将生日礼送给她。

若凝泪，抬看她。

小瞪大，“他不会说中文？我没有见过他，家，你确定他不是你男朋友？”

“七姑，你舍得我们？”若摆戒指，沉，“卖掉一只，也够投资移民了。”

“我劝他娶她，给小一个父亲，不要像我一样。天知我有多艰难……”她泣不成声，“这是个怎样的世界？”

“妹妹。小，叫哥哥。”

“……他，”章博士挣扎，“靳正雷先生，是我开业以来第二个病人。”

章惠山缓缓：“他，他同样痛苦。令人欣的是，同时，他意识到痛苦源于他的行为。他有自省，也痛悔。他最后说，欠你良多，一世再还。”

她摇否定，过不去，在她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