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龙族，其他神兽也不闲着。当年沈白行商，家资巨万，布雨不行，便赈济灾民，奔波各地，在城中开设粥厂、药堂，向周边受灾村落分发粮。这事儿说来简单，然而个中环节复杂繁琐，财调度、人手给、监督纠察……少不得筹谋计算。朝廷大把赈灾银砸去连个响都听不见，饥黎卖妻鬻，苦不堪言，不比沈白，即便一文铜钱也能用在刀刃上。

田地旱得不成样，黢黑地裂向四野蔓延。景霖不是没见过土地裂的样，可此的地格外令人不适，黑得稠，密得恶心，叫人抬一眺就发麻。

几条小龙崽争相还礼，狗至极。

景霖俯，忿忿扳一块脆的土坷垃，一捻，燥土末被焚风卷着，扑他一脸。

其实昨夜这几条龙崽上去布过雨，为讨景霖心少挨些骂，个个布得搜刮肚灵力全空。一夜滂沱暴雨，说再旱的地也该浇透了，结果一宿过去，地里旱得像是了场假雨。

沈白在云浮村遇上景霖，说巧是巧，六十余个受灾郡县村落无数，想碰上实属难得；可这巧合中也暗三分注定——那种侵蚀草木的怪病越往这个方向就越严重，在附近一带搜寻疫源、救助百姓的神兽不在少数，两人碰上也算理之中。

“抱歉，吓着你们了。”沈白神气温和，躬施礼，一双乌黑的珠直往景霖上瞄。

万能。若逢天大旱，无可调，龙族也要痛。

几条龙崽叽叽咕咕议论得，旁边多个人也没觉察，直到一缕令人胆寒的气息掠至鼻端，才齐齐噤声，一个个僵着青白的小脸儿，你推我我搡你，争着往同族后藏。烛龙躲得最急，后退时还将景霖撞了个趔趄。

“是了，这地裂得这般奇形怪状，土味还腥得像死鱼，不是什么正经土地……”

这村大灾前地力沃，人繁多，灾后有余力逃荒的都散到临郡，驻留村中的皆是老弱病残，本是等死的，幸好先等来了沈白施放的救济粮。

“尊上……”擎蜡烛的少年垮一张苦瓜脸，“我们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怎会如此，难不成昨夜是在梦里布的雨……”

“有尊上督工，不会纰漏，定是这土地有古怪。”

来者是沈白。

几位衣衫华贵的少年少女瑟缩着立在他后，年幼的那个前额还立着一对儿龙角，细胳膊费力地擎着一足有半人、碗的赤红巨烛。

在大片惨遭天灾蹂躏的土地中，西北边陲一带状况至为惨烈。治旱收效甚微不说，草木还闹起了病害，且病征奇诡，花叶焦枯如炭，黑若乌檀，拿手轻轻一碰，抑或风刮过，即崩解如齑粉。饥民饿得走投无路时，竟连草树都啃不上一。

“哼。”景霖冷

景霖来到云浮村的第二日。

事反常必有妖，这怪病显然不是寻常旱导致，一龙族一边治旱一边循着病害草木追索疫源。

土末腥臭异常，景霖面泛青。

……

沈白与几条小龙年岁相仿，就神兽漫长寿数而言，只能算是少年。可他形貌并无少年独有的纤弱，眉英，个比景霖还半，量亦宽些。

这是几条龙族后生，景霖抓来布雨的。

云浮村，即是景霖中途停留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