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蒙蒙黑,我昏昏沉沉地躺着,睁不开睛,听见我爸蹑手蹑脚地溜我的房间,用气声说:“还不醒,送医院吧?”
我妈搂住了我的,把脸贴在我的发上,像我小时候那样,轻轻地、一一地拍我的肚,她轻声说:“等你长大就好了。”
哦。我睡了一天一宿。我妈问:“饿吗?”
那段关系的末尾,我一也不面。我困惑又不解,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就不是我的了。我一会儿想唐书禾他爸是不是又打他了,他扛不住才那样说,一会儿想他们是不是一边不让唐书禾跟我联系一边天天对唐书禾洗脑,才让唐书禾“想通了”,我自己也不知哪种更让我觉得难过。我就像正着一场梦突然被人一巴掌打醒一样茫然而恍惚,时时有种“明明不是这样”的错位。在那段考结束以后的日里,在那段众生狂、痛饮狂歌、嘶吼着告别青的日里,只有我丑态百,纠缠不休,我想见一见他,说到底我只是想再见一见他。
“妈,”我浑发抖地笑着说,“我让人甩了。”
好笑的,我就笑来。小声地笑,忽然我发现一只黑的甲壳虫从我的衣领里面爬来,我靠着树,那虫不知什么时候爬了我的衣服里。我把虫掸落,然后突然爆发一阵狂笑声。
我说:“我回去躺一会,有吃不东西。”
觉得这天气,现在又冷,大概是有发烧。我说:“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他始终拒绝再见我。我不知他为什么那么抗拒见我,我怀疑他上有伤。于思海攒了个局,还是那次轰趴的几个人,只有李睿因为考考砸选择复读而没有来。于思海好说歹说连蒙带哄地终于把唐书禾拽了来,天可怜见的,于思海居然能把唐书禾叫来。他们在一家KTV唱歌,本来于思海的意思是,他先把唐书禾叫来,然后我再过去,我心里虽然觉得这么实在是死缠烂打,到底还是去了。我站在包厢门,昏暗的走廊过上,手机上于思海不停地给我发信息我赶紧去,说唐书禾要走了,我的手搭在包厢的门把手上,说什么也使不上力气。我看见于思海给我发
他说:“对不起。”然后把电话挂了。
满地碎玻璃似的月光。
我妈反应很快――比我快多了。她愣了半秒钟以后飞快地挤一个笑,说:“没事啊,没事没事,先吃饭吧,妈妈把饭好了。”
我说:“还行。”
我妈的脸忽然搐了一,她坐在我的床,摸摸我的脑门,笑着说:“傻孩,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拿着电话愣了很久,然后突然想起,我们之间,由唐书禾的对不起开始,由唐书禾的对不起结束。
我妈好像把他推去了。我睁开,嗓很,开说话的声音也很怪。
我笑着走回家,我妈给我开门,边开门边抱怨:“买个酱油那么长时间,我饭都完了――笑啥,捡钱了?”
我本来以为一时寒交加,必然大病一场,可是我只是睡,天昏地暗地睡,梦得乱七八糟混混沌沌,间或夹杂我碎在夏风里的、上气不接气的狂笑声。
我说:“晚上了吧,你和我爸别等我了,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