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卖。
“来啊!老养你这么多年就是等你送终的,今天就给我送终!你这不孝!我赢钱还不是为了找回你妈?”
一切都是应得的。
真可怜。
忽然有人说了他的心声。
他没有想起母亲,想起的是博彩页面上扭曲到不健康的人。
“好了,他的额破了。”
并不意外地对上了朱医生的睛。
不用费力抬,方君已经被人揪着濡湿的刘海扬起了额。
也许是回光返照,方君前现了《CLANNAD》里背着重病女儿走大雪的主角。
签卖的条款时,他第三次想起赌球网站贴片里的女人。
他的学生,一鞭醒了他。
因为在男人沆瀣一气时,总有女人会心。
如果那个主角为了拯救女儿,选择更为极端的路,他也是能理解的吧?
恍惚间,只看见女医生手中寒光一闪,鲜血便覆盖了自己的视线。
方君以撞地的速度比古寺的撞钟还要缓慢。
也许是父亲,也许是钟娥姁。
他提醒自己守住底线,不要像日本郎店的男公关那样,骗取未成年少女的钱财。
“妹妹的艾滋,是继父传染的。我救过的所有艾滋患者都不会比她死得早,上天一定是在惩罚没带她离开的我吧——从前,我经常这样想。”
她没有表的脸无法掩盖语气里的自嘲。
哐——哐——哐——
“我们活该受罚,是因为我们救不了自己的家人么?”
他不知她早就受够了,不知她从哪次忍耐开始,计划了离开的时机。
说不清什么力量支撑着他还没有昏迷。
他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照这样去,不等磕破,就会死于失血。
他对女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P。
比起争论,INFP更喜沉默地爆发。
父亲把碎瓷片在脖上吼。
因为他实在很难弯腰去,只能侧躺在地上,用地。
是他这个不孝,是他这个失败的老师,向上没有遏制父亲的赌瘾,向无能改变学生的暴行。
他过手机卡,没收过银行卡,都无法阻止父亲花光家里的钱,偷走自己的工资,甚至变卖了自己通勤用的私家车。
一个想找回妻的人,怎么会对着比自己儿还小的女人发?
瞧吧。
方君甚至没到疼痛,腹的痛足以盖过额的割伤——那里只有一丝凉意,就像落了一层雪花。
能这样想,也许她说的……关于家人的事,都是真的吧?
意外地,罪恶地,他到有些庆幸。
想到自己不是给男人卖,而是给女人卖……
陷昏迷前,方君想,把男人放女人的境,男人也不会成为女人。
也许因为她发现,父亲开始同时看球酗酒了。
一个既球又酒的男人,本就是赌徒与瘾君的复合,终将走上赌球的不归路。
柔弱的女人,不得不向这样龌龊的男人卖——在婚姻,在婚姻外。
方君看过赌球网站页面的贴片,西装笔的成功中年男旁,站着塌腰翘乳沟的女人,引导受害者将视线投向注的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