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的每一分一秒,江娴都窒息恶心,骂完就直奔走廊另一端,行走极快,蔚蓝长裙飘飘扬起,散一阵香风,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她咬牙暗骂,这时他磁的嗓音穿透死寂空气,徐徐飘来
她跑到窗边,想关窗却怎么也关不上,被风斜的雨淋湿了她,雨粘着发丝,沿额鼻梁淌
夜泊秦淮最层的她,已经哭哑嗓,世间悲喜不相通,对余几层里的男男女女来说,今夜是放纵,激,愉
昔年往事重新搬上台面,还是由罪魁祸首亲自搬上,她羞愤难当,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那青筋暴起的大手控她控得牢固,她只能声嘶力竭怒喊“不是,不是你,天底名字里带雄的人多得是,怎么就非得是你,你吗,东星那个岌岌可危的草包社团吗,以前不,现在更不,你照镜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跟我攀关系,你吃了熊心豹胆了”
江娴竭尽全力怒吼,让他,立刻,又大喊来人,把他扔去,从此夜泊秦淮不许东星的人,最后,她使劲戒指,反手抛鱼池,戒指掉中,很快沉底,消失不见
“我以前是不是伤害过你”
砸累了,她跪在地毯上放声痛哭,风一涌,冷得直打颤,她捶打自己膛,像要把这辈的泪都尽,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四年前她也如这般嚎啕过,就在这片富饶的土地,香港,繁华丽的城市,它的灯红酒绿之,究竟埋葬多少枯骨,又上演过多少桩断悲剧
他又问,我是不是伤害过你
他问,我们是不是相过
肌肤接来得突然,那火的温在江娴手上疯狂蔓延,犹如一条毒蛇,蜿蜒着钻她的心房,他所说的那些“谣言”,都仿佛刺得她遍鳞伤的利刃
走廊空旷,回音连绵,她骂得狠,一面不留,古香古的陈设好像被震碎成瓦砾,乌鸦的肩膀也略微颤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闷,她趁机甩开他的手,嫌弃地连掸好几“你跟我瞪什么,像我冤枉你似的,东星本来就羸弱,斗不过洪兴,甚至连外来帮都可以随意踩一脚,现在你还变成傻,真是雪上加霜,江湖上凭实力说话,你瞧瞧你们日渐没落的东星,再看你这幅窝废的样,大东不过是个新秀,都敢拿你当笑料消遣,你还傻呵呵地来,我要是你,就连家门都不,省得现世”
“一定有,不然你不会这么厌恶我,江老板,虽然我不记得以前对你过什么,但我还是想…”
命运,乐此不疲地捉人,兜兜转转,分别重逢,像戏剧,却比戏剧更离奇
委屈与悲愤同时达到,她陡然掀翻玻璃茶几,摔砸手边所有能摸到的东西,花瓶、茶壶、红酒,都一一砸向地面,文件纸张撕得粉碎,飘在冰冷的风里,散向各
一恶寒从而外侵袭,她停在半路,听见这个妙得无与比的问题,同时听见自己心底的海啸
泛白,指甲嵌他的领带,再也控制不住,吼了声“都是假的,他们骗你的,把你当傻骗拿你寻开心呢,你说的这些都不存在,我是台湾人,第一次来香港,怎么可能跟你有交集”
他目光移,停留她颤抖的右手上,那枚银戒指灼了他的,一时冲动,他竟握住那只手“你戒指上刻的雄字,是我的名字吗,你告诉我,江老板,你给我个答案”
仔匆匆赶来,走廊又闹起来,而她冲办公室将门反锁,阻隔一切外界事,这时才发现窗外雨了,夏末的暴雨来势汹汹,闪电在狂风呼啸中划过天际,倾盆雨将整座城市浸泡,落地窗外的街景昏暗消沉,远方维多利亚港的霓虹也被虚化
比当年澳门街,17岁的她紧拉他的衣角,问他我们能渡过难关,永远在一起吗,还要可笑可悲
这是她此生听过最可笑又可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