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没闲着，一边抱怨这几天有多无聊，一边忙不迭地给他夹菜，他稍不留神，盘里就已经堆成小山，真哭笑不得，他扭面向溶月，没说话，单单使了个，她心领神会，将酒杯放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然后起离开餐厅

        天黑了些，她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看夜景，无意间看见一辆阿斯顿丁DB7缓缓驶停车场，她惊讶，狐狸今天居然这么早回窝，这些天以来他要么早晚归，要么彻夜不归，很忙的样，好几天没打照面，但也没忘了她，在外还常常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时吃饭

        “意思就是，你宁可把自己送去联姻，也不舍得让我去，对不对”她俏一笑

        江娴懵了，随后他放手机，挂断之前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重典也好生路也罢，久乱必治”

        她扑哧笑，说到底还是把她当小孩，以为她只关心自己，实则不然，她真正关心的，难不是他这只千年狐狸吗，可惜她不擅表达，有多关心，大概只有她自己知，多么信任他依赖他，大概也无人知晓

        晶灯投一片温的光，景丰年手握脚杯，稍稍抿了“特殊时期，无聊总比生事好，这段日你乖乖在家，不要山，睡睡懒觉逗逗兔，游泳骑练击都行，花园里也给你装了秋千跷跷板，娱乐项目这么多，还不够打发时间吗”

        天气凉了，她披了件羊衫再楼，去到灯火通明的一楼餐厅，佣人忙里忙外上菜，他已经落座，不知正在与谁打电话，语气表都很严肃，溶月在一帮侍奉，默不作声将红酒倒醒酒

        她悄悄走去，引起了景丰年的注意，那通电话还没讲完，他一手拿着手机贴近耳边，一手帮她拉开椅，让她坐，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声音，他漫不经心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

剧交错，不就是我们的台湾吗，乱，当然乱，台湾人民的生活，不就是在乱中行找秩序吗，难不是吗”

        景丰年缱绻的笑颜瞬间僵了“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的确是这个理，她叹了气“我怎么会怪你，好啦，不提这个，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啊，连面都见不着，对了，姓雷的那边有风声了吗”

        宽大的餐桌已经摆满味佳肴，但没人动筷，她托腮等着，倒要看看他这电话到底能打到什么时候，这时，他轻声讥笑“治将乱之国，当用重典，治久乱之国，宜予生路”

        说起此事，他的阴霾又深一层，但转瞬即逝，没表太多，还温柔地安抚她“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生了个女儿，如今更是名正言顺的大小，你怕我狼心狗肺，真把你许去换取利益，毕竟现在不是婚姻自由的2021年，作为名门望族的女儿，联姻便是最大的使命”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江娴认得，不就是那位把政界要事讲得轻描淡写的老人吗，若这通电话是旁人打来的，她定要调侃几句，一听见这个声音，认是那位不简单的老人，别说调侃，她甚至都没多问半句，乖巧地叉起一块最鲜的鹅肝，放他盘里“吃饭吧，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江娴才吃过晚饭，本不饿，晃悠到这儿只是为了看看狐狸，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聊这么久就算了，还把他聊得脸越来越冷

        他手指勾起她脸边一撮长发，轻轻帮她别回耳后“可你别忘了，再大的家族，也都由我主，再严格的规矩，我也能改，而我，最离不开的人就是你”

        溶月缄不言帮他倒上红酒，又用餐巾纸掉桌面上的几滴酒渍，她一贯如此，安静，敛，明明是个大活人，却总被当成空气，很容易就能忽略

        景丰年草率嗯了声，另一边的老人先挂断了电话，屏幕熄灭

        他着黑玉扳指的右手搭在桌边，光的玉石上雕刻栩栩如生的蛟龙，他肤本来就白，灯光一照，透明了似的，手背青的血十分明显，他神疼惜，又无奈“外面形势恶劣，不可掉以轻心，我想过送你去香港找阿坤玩一段日，让你换换环境，散散心，但97将至，香港也不太平，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迫不得已，才把你拴在家里”

        江娴嘟囔“兔都嫌我烦了，再待去，我就要变成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