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动了，江娴轻踩油门，泪依然奔不息，恍惚中听见他说你知哪一边是西南方向吗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江娴的讥笑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哽咽骂“别妄想偷窥我，你又没有千里”

        她还是不离开他的怀抱“你想娶的是从前的江娴，而不是现在的，我变了，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

        “你神经啊，又粉了是不是”她破涕而笑，好冷的笑话，她不是被这个笑话逗笑，而是被他的傻样逗笑

        抵达松山机场时太阳已经升起，晴朗天空悬挂白云，无疑是个好天气，一架架飞机掠过蔚蓝幕布，穿洁白的云朵里消失不见，拖着行李箱的人们络绎不绝

        谁又能逃得过

心动

        他低哑笑了“但是在我家里，我闭着睛都能找到那扇朝向西南的窗”

        他发白的唇抿得更紧，什么都没说，默默听着，就当她的树，和喜宴角落时一样，和蒋天生陷害指使她那次一样，和许许多多次一样，数都数不清

        他侧目而视被她控的方向盘，盯着的不知是气派的法拉利骏，还是那只十年如一日佩银戒指的手

        江娴懵了，什么鬼问题，她试着分辨，然后指了指，也不知对不对

        他仰面叹气说是啊，我面前只有辉煌的维多利亚港，不过我总会抬往上看，如果那一角天空繁星闪烁，我就会安心回去睡觉，如果乌云密布，我就忍不住想啊，我那个远在宝岛的傻孩今天过得开不开心，是倒就睡，还是在被窝里偷偷抹泪

        “乖乖听你哥的话”他说话了，但不是那一句，因为那句逾矩又疯狂的话被他再一次压制到心脏深

        他漾波光的底，仿佛这世上最宁静最温柔的湖海“所以你要答应我，不许再为香港的往事伤心，否则我就看不到好看的星星了，你就当是为了我”

        “你要是真不想分开，老直接娶了你，从此以后咱俩天天粘在一起，你看行吗”他扯着粝的嗓，几乎是在她不许哭

        “你说的是鸟语吗，我怎么听不懂”江娴扑哧笑，哭不来了

        江娴停稳车，侧过去索要拥抱，本来想抱一就松开，才不让这王八多占便宜，可是到来不想分开的却是她，她窝在他炙的，试图记住这一秒的温度，以及贯穿她十七岁青年华的气息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哥很我，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他把为数不多的偏袒全给了我，可是靓坤你知吗，我有时还是好难过，习惯太可怕，更可怕的是已经换了新的生活却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我曾经误把我哥的叫成陆崇，回过神来才想起陆崇早已不为我事，我曾经半夜渴迷迷糊糊说小鸟儿我想喝，惊醒后发现边空的，我想去逛街买衣服，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朗豪坊和海港城，我还会称我哥的手为揸fit人”她伏在方向盘上放肆大哭，发粘着肤，这场突如其来的叙旧，快准狠地揭开了她伪装的面，日积月累的习惯怎会轻易摆脱，深固的记忆岂能随便抹去，她深陷其中，无法脱

        机场，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有的人迫不及待踏上返乡之路，有的人却要开启一段颠沛离，跟随爸妈游的小孩兴采烈，即将告别的小侣难舍难分，还有那些沉思的、不语的，他们心里又装了什么

        他咙发紧，几经犹豫，那句在他心尖翻江倒海的话终究没

        “其实这里，我也分不清西南在哪一边”他语气淡淡

        江娴被这段话噎得上不来不去，又了泪

        “幼稚鬼，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江娴哭里带笑，笑里带哭，混淆不清

        他移回目光，又笑了，牵唇角的细纹“台湾在香港的西南方向，我每每失眠想念你，都会去到那扇窗前”

        靓坤勾起她的巴，刚想打趣几句，忽发现她又泪满脸，他的心为之一震，也不尽，她的泪好像多得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