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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钦一时间说不话来。她沉默良久,才微微好笑:“这么个破烂玩意……怎么还留着?”
这么看来,他实在病得不轻。
作品长-第三章容
他从校服的袋里摸了一个小盒,举到了程钦面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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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舍离。”她轻轻笑了一声,“断舍离听说过么?”
温勉朝她狡黠地眨了眨:“变个……戏法。”
程钦微微蹙起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只草戒指他一直收在书桌的屉里,曾被他母亲当垃圾扔掉过一次,后又被他执拗地捡了回来。
她用指弯勾了勾他的巴:“你想变什么法?”
温勉小心地拿起草戒指,举到了程钦的前:“你当初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当然,不止是他――
但温勉居然留了十年。
他步履匆忙,每一步却都落得稳健,迫切中藏着近似视死如归的毅。
程钦不慌不忙地任由他拖着走,还漫不经心地调侃了一句:“这又是哪?……慷慨就义?”
一只枯的草戒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底。
“我心里藏了很多事。”他指了指自己的心,“但总是想着,再等等吧,等等再说吧……然后等着等着,经常就忘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钦的神顿时变了。
“我不想等了。”
程钦透过草织的圆环,盯着那张笑容狡黠的脸,还没开,就看到他收回了戒指,上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温勉半回过一笑,竟然接过她的话,开始背就义宣言:“‘各国变法,无不从血而成’……”
“……‘今日中国未闻有为变法血者,此国所以不昌也。’”他象是赴刑场一般,将程钦带到司令台前,突然回,拦腰将她抱坐到台上。
“现在,我可以拿它来换真戒指了吗,程同学?”
手臂,垂着安静了片刻,再度抬起时,神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
那一次,她坐在草坪上编了很多草戒指。她来者不拒,还到留,乱开“长大后拿它来换真的”的玩笑。
“不可以也没关系。”他自顾自地说着,着笑从另一侧袋里又摸一个戒指盒,打开后递到了程钦面前。
她屈起一条长,丁靴的鞋跟踩在了司令台的边沿,女匪首审视战俘一般打量着他,神锋利而玩味:“变法?”
温勉却诚恳地望着她:“我很恋旧的。断舍离什么的,不存在的。”
――他确实恋旧,恋旧到近乎偏执。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会儿,程钦忽然眯起睛,低笑了一声。
他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盒底散布着掉落的草屑,那只草戒指已经枯焦黄,看起来实在有寒碜。
他拉过程钦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了综合楼,径直又走回了场。
从来温和顺从的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拧得不讲理。
这是一那年秋游时,程钦编给他的草戒指。
不过是十五岁时的兴起,十五岁时的游戏,理应没有人当真,也不会有人在意。
然后,他仰起望着程钦,温柔地笑了笑:“……‘有之,请自嗣同始。’”
他扶了扶镜,微微笑了笑。
“程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