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鹤一步步踏着青石板路，目不斜视向紫宸殿走去。风拂一绺乌发，落在玉琢似的脸庞。

皇帝的神渐渐急迫起来，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是徒然言不得，游丝般悬着的那气倏忽寸断——

齐整话声落，重

边那人落后他一步，不回，也能察觉落在自己背影的炙神，专注，缱绻，忠诚。

“先帝驾崩，天缟素，举国服丧。”沉静的声音停顿一瞬，无波响起，“着，徐贵妃殉葬。其余后妃嫔，有皇嗣者，与同住。无嗣者，皆大镇国寺，祈福祷祝。”

远远便可看到有影守在殿门守望，见到他来，苍老的脸上是激动和疼。

那是，看自己挚之人的神。

“父皇。”

松了手，沈惊鹤一掀衣袍踏紫宸殿。微苦的药香弥散，明黄的龙榻上，一几近油尽灯枯的躯微偏着，浑浊的瞳孔已有些失焦。

“我的里淌着你一半的血脉，天地山川如何更迭，这也不会变。”他睁开，淡淡望去，“我不问你。这些话，等你见到那些在地等了你许多年的人之后，再回答吧。”

无人明说，却无人不晓，那衣摆的主人，将是这巍峨皇的新主，也是这浩大天的主宰。

直起时，沈卓轩看了看仍如一尊雕像般静坐的沈惊鹤，又看了看后接二连三踏殿的重臣，忽然后退两步，一抖衣袍跪。

“公公。”沈惊鹤将德全扶起，四目交汇，无需多言，所有的万般心正在此刻互通。

所幸，这条漫长的来路，而今终究是有人相伴同行。

“臣，遵旨！”

沈惊鹤仿佛这时才从长长的沉寂中回过神，他望了天光，缓缓站起，浑爆发的气势耀目煌煌更甚以往。

沈惊鹤坐到龙榻边，低，望着白发苍苍的病人，神复杂难辨。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直云霄的厚重门一扇扇缓缓排开，中长长的甬迢递亮起灯火，侍人顺从驯良地跪伏在长路两旁，目光连瞥见划过前的衣摆也只慌张觉得亵渎。

雍朝之主，一代帝王，溘然长逝。

“老恭贺殿，得胜而归！”

沈惊鹤静静坐在床边，没有动弹，没有言语。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数人脚步声，一影一当先踏，见到殿场景后，愣了愣，走到榻前。

皇帝听见他的声音，好半天才费力将颅摆正，直愣愣地看过去。

沈惊鹤的目光仔细地在那张病容上逡巡着，试图找到半分以往神武不可一世的模样。然而到最后，他中所望见的，只不过是一个被疾病折磨得只剩一气的昏昏老人罢了。

“先帝驾崩，传位于六皇。臣等，恭迎新帝！”

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时，脚的路亦是这条。时光飞逝，是人非，岁月跌宕着为人的命运，却只在青砖上留了两三轻浅划痕。

沈卓轩望着不曾瞑目的皇帝，中神闪动一时，终于还是俯，轻轻用手掌在面上拂过，合上了那双。

早得消息的重臣们无人异议，对视一，整齐划一地跪，齐声呼：“臣等，恭迎新帝！”

“父皇，卫家被火烧尽满门的那天，母后死的那天，你有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么？”

不可言说的疲惫忽然涌上心间，沈惊鹤闭上了，任心万千思绪起落沉浮，开的声音低得近乎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