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发着颤的右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心中在几乎要从到脚漫过自己全的疼痛之中找了一线罅隙,来容纳一瞬间升腾而起的荒诞与惊异。
“你别吓五哥……你别哭啊。”
哭的滋味,实在是太苦了。
“惊鹤……你、你怎么――”
最后一个“哭”字被沈惊鹤沉默地咽了嘴里,张嘴的瞬间,他就已品尝到了泪咸涩的滋味。
沈惊鹤不得不急促地张大了,才能在那几乎要将自己疯了的压抑与窒息间艰难地呼着空气。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宛如海中随波逐的浮木,上浮浮沉沉,却找不到一寸可以落脚依存的地方。无法诉说的心痛和悲恸如同重锤一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连自欺欺人忘记方才所发生一切的想法都只能破碎崩散,清醒而疼痛地直视前的现实。
“五哥,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这个决定的。我虽然不如梁延武艺,但是这几年的练习武艺却也从没有一天
沈卓轩一顿,诧异地微微抬起眉。还没等他消化理解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惊鹤却又继续言,打断了他尚未理清的思路。
等到好不容易说后,他顿了顿,面上满是不忍之地转回向沈惊鹤看去。这一看之,他却是大惊失,开的声音竟然都微微地发着抖。
“梁延他,不只是朋友。”
他看到沈惊鹤不发一言地躺在床上听着,面怔怔,向来清亮无比的双此时却宛如星辰黯淡,更甚者……
沈惊鹤略有些茫然地侧过去,失去焦距的视线遥遥看向窗外的远方。很奇怪,左明明仍然能到一搏动,他却总觉得心那地方在一刹那缺了一整块,砭骨冷风从空过,将他浑的温与呼都剥离掠走,只留给他一片白茫茫的孤寂和寒冷。
“什么?”沈卓轩大惊失,苦婆心地劝,“惊鹤,五哥知梁延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事了你心中难过……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啊!连梁延都……你没有带过兵,贸然前去岂不是无异于白白送死吗?”
“五哥……”沈惊鹤深深闭上了,右手紧紧攥成拳,一任指甲锋利的边缘刺掌心,“是死是活,我都要去西南找他。”
沈惊鹤沉默了一刻,低声开,面上难掩疲惫之。
更甚者,他还清楚地看到正有两行泪从他苍白的脸上缓缓淌。往日总是覆在面上的沉静此时遽然分崩离析,化为齑粉,只有从心底最深透的无助与痛苦几乎教人不敢直视他的双,仿佛瞧一都要被那得要滴来的酸涩所刺伤。
沈卓轩有些慌乱地想要伸手替他抹去泪痕,然而手才刚刚伸,却又骤然在空中一顿,好像担心哪怕是最轻微的碰,都有可能将前这个满脸都写着痛楚的人碰碎。
“不只是朋友。”
“哭?我不会……”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为什么呢?明明一个多月前才亲自将梁延送城外,明明他给自己的那些信件和礼都还好好地收在房箱中,明明他还记得梁延的薄唇在自己额上轻轻拂过时那瞬间的心悸,明明他们还有那么多话还没来得及在耳畔轻声来……
气克制着自己不要在沈惊鹤面前失态,不要让他的绪因为自己心中的焦急担忧而更为牵动。
……原来他也是会哭的么?
但他宁愿从来都不要知哭的滋味。
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