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心里清楚,绷紧的脊背也放松了些,他略抬,说:“臣已有妻儿,无论如何,都不宜再娶……”
江淮说:“妻江陆氏,恭谦王独女,八年前嫁给了臣。”
皇帝打断他:“哪来的妻儿?”
皇帝被他说得哑无言,负手走了两圈,想着要怎么反驳他的话,想来想去还是只有那句“宸音已经死了”,可看了江淮的脸,这话又无论如何都说不。
皇帝还想说什么,听他这一句,侧目过来,问:“这就走了?”
江淮不知到底够了没够,所有人好像都以为他是在惩罚自己,因了八年前那件事,他们以为他是自责,自责自己害死宸音郡主,大家都在安他,说那不是他的错,说他这些年的已经够多,已经足够了。
皇帝瞪着,难以置信:“你难打算让舅舅绝后,打算让自己一生都无息!?”
皇帝看他这副模样,心戚戚,有心安又无从开,只说:“人死不能复生,八年了,也该够了。”
可这种深在此时已经成了最大的枷锁,因为宸音已经死了,死人是受不到活人的深的。
江淮低,说:“臣知。”
江淮又不作声。
他比皇帝想的要深。
江淮顿时不作声。
“那不是你的错。”
那些执念、那
可分明不是这样。
江淮固执地说:“臣有个孩,八年前已经去地陪他了。就算要怪罪,等臣死后见了父亲,再和他好好解释这一切,想必父亲会谅解。父亲若是真的恼了,那么阿鼻地狱还是刀山火海,臣亦无惧。”
“那孩呢?”
江淮低着,背脊弯了些:“今天是她的生辰。”
毕竟是战争,战争本就有很多不由己。
皇帝起走到他边,蹙起眉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江淮,宸音已经死了。”
八年里他们劝过他何止千次万次,但是他不听。
他本想着,江淮不过是因为愧疚,这些恩恩怨怨总也要一个方式去了结,或许再过些日他的愧疚之心淡了,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错了,八年来江淮都在认真地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他也曾是上京城里的明亮少年,趁着花醉人在街打而过,惊起一地风华,勾了许多姑娘的芳心,但如今……
皇帝依旧看着他,静静地回想,已经八年了,当初江淮从战场上回来,说什么也要和宸音郡主冥婚,他自然不想答应,但江淮很固执,他不应,他就在殿外跪了两天两夜,求得他答应。
他们二人相对无言,殿的龙涎香还在熏着,江淮了个更恭敬的礼,低声:“臣告退。”
不和他讲君臣之礼,要开始和他讲兄弟之义了。
江淮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臣的礼,朗声:“臣这一生心系宸音,不会再娶,请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