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红怀着shen孕，杜七不好闹得过分，酒杯往桌上一撂，嘟囔了一句没劲，就自个儿开着车直奔八大胡同。

        叫jie儿们拉起胡琴、弹起弦zi，也不扮上，就挑着一盏昏黄孤灯，唱起了戏。

        三堂会审玉堂chun。

        他唱旦角的声音也是带dian哑的，不是很gao亢也不是很脆生，一种低沉婉转的劲儿。

        “公zi立志不另娶，玉堂chun守节不嫁人。”

        唱着唱着，调zi快起来，二六转liushui。他的声音也渐渐咬牙切齿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那么唱。

        玉堂chun在堂上诉着冤屈，那恨意倒还说得过去。但liushui都唱过去了，该到了脉脉hanqing的时候，声音里那dian恨却不减反增。

        “你那知心的人儿呢？”没人念白，胡琴也停xia来，留xia半刻空寂。

        “也不知qing――”声音拖得长长的，转圜chu1却不太柔，像是chu了神，仅凭借着一dian本能在唱。

        薛千山那厢看人撂了杯zi，本来还跟宾客聊着天儿，生生把话截断了，赔了个笑，就驱车跟着人穿大街过小巷，停在胡同kou儿了。

        他在门外tou站了半晌，只听见里边儿笙箫guan弦伴着歌声，声音隔着帘zi又隔着门，不太真切。但他想既然有兴致唱戏，心qing总不太差，才敢斟酌着推门jin去。

        那人没daiyan镜，显chu一种很真实的脆弱gan。倚着烟榻，掀了掀yanpi看他一yan，没说话，接着唱。

        他正分辨人唱的是哪chu呢，不防一个酒杯砸过来，碎在面前，yeti四溅，叫他回了神。

        一抬yan，小少爷没什么表qing地看着他，然后扯了扯嘴角：

        “没听清是吧，没听清我再唱一遍。”

        yan神低xia去看着手，手捻兰花，两genshi指并在一chu1，又分开来，一摊手：

        “他一家骨肉多和顺，他与我loushui的夫妻有的什么qing。”

        这回听清了，清得不能再清了，他心想。

        “慢说不认王公zi，换骨脱胎我也认得清。”

        别人唱这句，是化成灰也认得的缠绵深qing，杜洛城唱chu来，是要把人挫骨扬灰的一guzi狠劲儿，寻仇似的。

        唱到这儿，他顿了一刻，似乎想到xia边儿一句词唱不chu他的恨来。胡琴接着往xia拉，他却不唱了。

        薛千山就越过那堆瓷片，走上前来。换了个杯zi，再倒上一杯酒，递到人面前，荒腔走板又满怀柔qing地接上最后一句：

        “yan前若有公zi在，纵死黄泉也甘心。”

        小少爷听得直皱眉。瞥一yan他，伸手要来接酒杯。但许是喝多了酒，动作缓了些。手才碰上杯zi，便被人握住，圈jin手心里。

        他瞪人一yan，带着dian怒意挣扎起来。手是没挣chu来，却把杯zi里的酒晃洒了，淋了俩人一手。

        酒ye被ti温捂re了，在掌心里，散发chu黏腻chao湿的暧昧gan。

        指尖在人虎kou上摩挲着，薛千山俯xiashenzi：“家里都睡xia了，七少爷收留我一晚上？”

        杜洛城极力忽视掉那种暧昧gan带来的躁动。挂着dian儿讥讽的笑意，冷着声音：“找我gan1嘛呀，”一抬xia巴，“找她们去！”

        但目光往边上一扫，才发现方才坐满了莺莺燕燕的座儿都空了――都是极有yanse的，瞧见他俩这样儿，一早了然地四散了。

        他于是生chu一dian窘迫，又转化为怒意，抬tui照着人就是一踹。

        还没挨上衣裳边儿，就被人扣着脚踝拦xia来，掌心贴着踝骨rou蹭，再妥妥帖帖地放回去。薛千山笑着：“没别人了，只有你，好少爷。”

        他一xiazi涨红了脸，不知dao是羞的还是气的，咬着牙还没想好怎么还击，就被人托着xia颌，覆上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