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风起，将不大严实的窗扇开后刮得呼呼作响。张缨起将门窗皆阖好，望着屋的两人促狭：“龙湾战局已定，二位预备何时将那小送去应天？”

        她中的“那小”指的正是花云之，此刻，刚满三岁的孩童窝在小榻上熟睡，浑然不知天势风起云涌。

        齐元兴闻言不住颔首，欣：“刘先生所言甚是有理，这颗棋落了数年，终于到了动用的时候。此一局，定能教陈友谅落得个船翻人亡的惨败！”

        ……

        “将主力大举调往龙湾驻防，以抵御陈正面攻。曹元帅等人可率领各自众埋伏龙湾，而丞相您本人应带一支兵驻扎在龙湾西北面的狮山，此地势较，能够居领全览整个战局。”

        随后，他胜算十足地笑：“至于如何将陈友谅‘骗’至龙湾，就看诸位的妙计了。”

        “所以，红巾军大获全胜了是吗？”师杭侧坐在小榻边，有些怜悯地看了一孩，似是仍拿不定主意。

        “当家的说的有理。阿筠，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已然手够多了。”

        花云亡于乱箭之，其妻郜氏投而死，这孩是夫妇二人仅剩的血脉，若再送去应天，怕是要走他父亲的老路。

        一旁的黄珏等人默默听着孟开平的话，很快眸光都亮了起来。他们都想到了一与狭窄河相连，且有开阔平原的绝佳之地――

        “我早劝你莫要去救，偏你不肯听。”张缨摇摇，无奈劝解：“我晓得你与朱同从乱军之中救他，心中又怜又不舍，可你别忘了他上着的是谁的血脉！这可是灭门之仇啊！你若在寨中养大他，难不成要永远瞒着他的世吗？若不瞒，这孩总有一日要去报仇雪恨，你与我早晚都拦不住。到那时，你今日的护终究也将成一场空。”

        孟开平以指在沙盘之上了龙湾的位置，像是撒了一张无形的网。

        这厢，谋士刘基见众人皆若有所思，便率先站来提议：“天后举者胜，以逸待劳，何患不克？臣听闻丞相帐中有一员降将，名曰康茂才，此人乃陈友谅旧交。或可以此人为饵，引蛇。”

        俗话说扬长避短，敌方军悍，那便可将他们引至岸上，借天时与地利相助，让他们的战船无法充分展开。若想攻占应天，就必须船对战，谈及陆战，红巾军是必不会怕的。

        “这孩留在寨中不会成长得更好，将来多半碌碌一生，反倒是送去应天还能蒙他父亲的荫庇――齐元兴是个极重重义之人，他必会善待此的。”

        龙湾。

        康茂才在投降红巾军之后，仍和陈友谅保持着联系，当然，这也是得到了齐元兴的授意。而陈友谅那边始终觉得康茂才才是他安在齐元兴阵营中的应。

        师杭垂睫若有所思，这些理，她何尝不明了呢？只不过这孩的世与她、与师棋，实在太过相似了。她见不得自己亲手将他从乱局中救，又送另一个深渊。

        “这天啊，可真是注定了――兔尾巴，长不了喽！”

        将到盛夏时节，天多雨，而天门山间也常阴云密布。

心已然大定，齐元兴指着那犹待推演的舆图，而问：“你既主战，可有想过咱们与陈应定在何交手？

        黄珏亦是主战派，因孟开平这番话，不由看后者几分。花云将军与孟开平素来交好，他还以为孟开平会溺于悲痛，没想到这么快便想了应对之法。

        孟开平望着那张图上纷乱的局势，辱不惊：“回丞相，敌军长驱而来，劳师以远，不如纵敌深。陈贼轻取太平，志骄矣，待其深可以伏兵邀取之，易耳。”

        案前，朱同搁笔，将写好的纸张晾封信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