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若真有疑心生暗鬼便不疑还自有

燕齐光哼了一声：“江南总督年愈六十，已跟朕提过好几次要告老还乡，朕想着你还年轻，格不定，还得多磨练几年，便压了他的折好几年了，这个位置，就看你什么时候够本事去坐了！朕给你的十年时间已过了一半儿，若叫他这个位置坐到七十岁，朕看你还有没有脸？你若有这个履历，将来要阁，就容易了，也替朕分担一些，如今宗室里只有长平王叔一个，还算提的起来的，其余人，一个比一个纨绔，镇日里溜鸡斗狗的，朕还没他们舒坦自在呢，哪里叫朕看得上！”

韩耀一伸手，轻轻松松抓住空中投掷来的笔，扬起唇角：“别的赏不说，这支笔看着是上的，弟弟就先谢赏了！”又起一鞠躬，笑：“表哥是为我好，弟弟再不知恩，成什么人了呢？”

二人在门就谈起了朝政上的事，开了话就没完没了的，嫮宜忙觑了空儿，说要回去了，燕齐光回便叫禄海好生送了嫮宜去，见她转走了，门小太监挑了帘，才自去换衣。

说话间神明灭不定，犹豫片刻，把伺候在一边的诸人都挥退了，才从怀中又掏一本折，：“表哥上次说让我回来的时候去一趟苏州，那边的事儿，已悉数查清了。只是……”

韩耀拱手冲他行了一礼，笑盈盈：“表哥一定要这样夸我，那我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瘦的灾民，连乡人都不得见几个，可是白去了一趟！次再有什么江南的好差使，表哥再派我过去罢！”

燕齐光大刀阔斧坐在御案后，展开韩耀的折，里是江南患的灾及后续整治的所有条陈，概述全面又笔力简洁，通篇不见如何颂圣的空谈，只谈实，应当不是师爷或幕僚代笔，是韩耀亲书，不由再次细细看了，提了些况和事项去垂问，见韩耀不仅条条都能对上，还颇能讲一番细节和理来，才笑：“果然益了，也能耐得住了。江南这一摊事大大小小多如，难为你耐心。从前朕到底还说你太浮躁，明日把这折拿去早朝会上一观，如今称你一句能臣，朝中是无人不服了！”

燕齐光抬手就将手一支笔砸过去了，笑骂他：“刚夸你稳重了呢，结果还是这样！”又郑重：“明日朝会朕就提一提你的官阶，因患之功，一个三品的侍郎，是无甚问题的。只是你的爵位要往上提，就得一段时间了，免得说你持功邀赏，反而将好事变作了坏事。”

等韩耀再去营帐，女太监们已服侍着燕齐光换了带血的里衣并靴，重新换上一件家常的月白祥云龙纹雪缎袍，正端着盏茶吃，见他来方笑：“你是被哪里的野花野草绊住了？这么老半天不见你来！”

韩耀慢了一步，也不去，只看着嫮宜离开的背影笑，嫮宜无意间回，瞥见他的目光，灼亮、深沉，又带着一看好戏的恶意，颊边一只酒窝深深，似天真，又似冷淡。

韩耀微微沉，不禁又重新浮现一作上观的看好戏来，见燕齐光已抬看来，连忙垂掩了，方：“只是，我觉得表哥看了，应当不是很开心。”

韩耀只笑，自顾自坐了，接了女端的茶，方掏一本折来，小太监忙接了，呈给燕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