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怎样了?你顿了一会, 说,他在孟夏中死亡,只留一片狼藉。
你听见她带着愧疚地歉。
夜晚的睡意过于郁,你任由犹如序幕落,梦见他站在梦和现实的边缘上醒来,梦见那副画,他最喜的画,画里深蓝的海不再是海,而是一过大的鲸,孤独沉睡在岸上,而那叫人目惊心的暗红,则是散去雾后黯淡的黑河转着,从鲸的血去,就像逝的时间,终将迎来最后的暑假。
那白浪呢?你心想,看见他穿着白衬衫的影站在鲸骨之上,没有回,没有回话,就像那样散落的照片,说不任何故事,他苍白得单薄,好似一只将死的鸟。
你无法忘却他死去时的景,那是一场唐突的意外,荒唐的死亡。
他死相很难看,从腹开裂粉红的脏,脊髓了满地,带着稠的白浊,他的奇异地扭一个弧度,脖颈的断面苍白的骨,在血里,犹如一个破的塑料袋,歪七八扭地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涸的血迹溅了他满深蓝的长裙,那是你本来给他准备的衣服,蠹虫从他腹挣扎着爬,他的肢已经开始浮,在画室里被锁了四个小时才被发现,他肩胛骨是一狭长的浅红伤疤,像颜料浅淡的涂鸦,又像灵魂忍受不住地从那个隙里逃。
你回忆起那场暴雨,打在摇晃的床帏旁,雨腥味显得温又病态,就像他发时像生了大病,发时像陷,他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用筷把你面前的粉上漂浮的红油聚集到一块,很无聊,很简单,你们之间总有这样奇怪的午,没有试探和。
那时候他还贴着那个隔离贴,留着那个空无一的耳,你从不问那里的义,你也不在意,只是和他共享这一个私密的空间,挤在幻想张开的网里,他曾和你说想养一株玫瑰,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养,也许这时候是他最像你朋友的时候,你心想。
那个日与其说是追逐,不如说是逃亡。
他坐在他常坐的椅上,租屋奇怪的好,他经常坐在这里帮邻居家看孩,因为这个窗可以把这个公寓楼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包庇过几次那孩,即使如此邻居家还是因为谢送了你们几次猪脚,送得有过多,他只好变着法给你,上一次是酱香这一次是香辣,你吃了几次吃腻了就全丢他碗里,他无奈地笑着,勉吃了大半连小腹都有了的赘肉。
你最喜拿着消暑的饮品去冰他的颈窝,听见他嘶的一声又好笑地说别闹了,珠染湿他的衣领,他被冰得肤颤动,他笑起来膛总是闷闷作响,你睡在他小腹上让他受到腹的灼,腹轻微地鼓动着,仿佛能够受到柔湿的肉满玫瑰的脏和苍白的肋骨,那是青涩的,充满生机的,轻微的颤栗。
他披着浴巾颤抖着抿起唇,你轻轻对他说这里可以孕育生命吗? 他带着说不的绪说,是。
照片墙上挂了不少奇怪的照片,有的时候是一团不规则的云彩,有的时候是落了满地的杨花,还有梦一样顽固的金,他只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你以前喜放在前的袋让他形影不离,后来放在鞋柜的,让你一门就能看见,就像他偶尔困倦地躺在被窝里,听见你门的声音,适宜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他的声音清亮青涩,永远定格在一瞬间。
你们说定了要在秋日的九月去一趟雪山,他想看极光。
你有几次在画作里捕捉到他温柔哀伤的睛,终于有一次忍不住问他在担心什么,他愣了一,不知回应什么,那种静默就像往常一样,你原本以为他里的风会再次停歇,不肯向任何人,他却轻轻开了。
因为我喜你,想和你度过四季,想和你离开这座城市。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得像唱歌,像海浪,像落日。
你好像又看见了门里那个蒙灰的神像,五官不真切,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风声从阁楼,从窗沿里,你受着他在屋里仿佛永不褪的痕迹,有一瞬间以为那个被关在画室里杀的人不是他,而是你,他的照片终究还是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