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两年前亲政，这是他亲政后首次开科举，题由他亲自拟定，有携私的嫌疑，说是谈论德，却又涉及帝王之心。

郑荀自幼记忆过人，此时心一颤，弓着不由踉跄两步，熙和帝这话，竟与昨日梦中分毫不差。

周围人不认识刘氏，可一看她这架势，就不是小老百姓会有的，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阻止。

尤其当熙和帝说：“……不贪为宝，神自还……”

日落之前，郑荀终于停笔。三百贡士依次离开大明。

巷里再次闹起来。

恶仆见状，不知是谁，竟抬脚往六儿腹踩去。

她上前争论，可那些仆从可不是乡里只会动嘴的无知妇人，几就将庞六儿推倒在地，庞六儿忙护住肚。

几个仆从模样的人径自上前，一言不发直接将六儿摊给掀了，鱼乍离了，被甩在地上扑腾。

大概没有人能猜到，那位新晋的状元公，却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哭了。

他知那只是梦，可哪个梦能这样真实，似预兆般，一次又一次印证着将发生的一切。

生得那样，会扭着儿向他求，那么净，长在乡间胆极大的庞六儿。

“夫人，您看看，今天的鳊鱼、鲫鱼都不错，若您要……”小妇人搓了搓手，对着刘氏谄媚地笑。

庞六儿终究还是因他而死，梦中的郑荀怕庞六儿死不瞑目，将她葬了庞家的墓地。

郑荀却颤了。

上甚至有难闻的鱼腥味，刘氏皱着眉，用丝绢掩住鼻。

庞六儿哪里肯依。

黄损在此当官数载，刘氏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瞧着不屑一顾的面

考生两侧聚着不少王公大臣，郑荀站在前排，本就受众人注目，这会儿其他考生已展卷答题，只他愣怔在原地。

。

他没有如约回去，只在院里见到被吓傻，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冯商，还有那悬吊在树桠间，尸早腐烂发臭的庞六儿。

六儿已是准备跟对方拼命，却见着那冯商光着上，抡把大铁锤冲过来，牢牢将六儿挡在了后：“，都给我！”

六儿早梳起妇人髻，原就糙的葛布衫裙，她还在腰间覆了块麻布，因常时间泡在里，指腹及老茧微微泛白。

又次日殿试放榜，传胪唱名。

那边王义与何璟的报喜人随后至，谁也顾不上他。

该是你的终究还是会是你的，神除了那至无上的位置，又会是哪个？

梦里的庞六儿可是横死的。

归程

郑荀脸骤变，只死死撑着案板才不至于摔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注：不贪为宝，神自还，唐德宗李适，贞元七年殿试题。

若略过她的脸，庞六儿似乎跟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乡村妇并没太大区别。

刘氏却未说话，只对着她后的人微颔首，往边退了退。

郑荀定了定心神，方浑浑噩噩，如默背般执笔写：“伏惟陛，臣闻骊龙之珠……臣谨对。”

周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郑荀看着与梦中无异的场景，面上没有半喜，勉将报喜人打发走，自己一个人回去屋。

本来刘氏听着刘大的话还有几分将信将疑，直至她亲自去了西平乐镇，见到刘大中的小娘们。

郑荀连中三元，被赐予“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连熙和帝也侧目过来。

地上玉镯被人摔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