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如何……”

胡先生笑了笑：“罢了。”

胡先生微怔，看了看一轻铠薄甲的萧朔。

中原人安土重迁，祖祖辈辈耕织嫁娶的故土，倘若有人来夺，死也会来拦。

胡先生顿了一刻，终于苦笑：“……是。”

岳渠在，于是朔方军就也还在。

“岳帅……如今人人暗地里都鄙夷，说岳帅落井石，乘人之危，小人勾当。”

长城拦不住，于是靠人的血肉。

“少将军每次不顾安危跃冲阵、手刃敌酋，回来叫先王骂了，就会躲去岳帅的帐。”

这些年来，胡先生的不归楼暗地里供养朔方军，也泾渭分明，从不供岳渠所的帅营兵。

岳渠行事霸专横，又与端王分明不和，任谁看来，都无非只是一心想谋图朔方军主帅之位。就连对端王一系穷追猛打的枢密院与大理寺，在清算得最疯狂时，也从来不曾将此人算去过。

起初是用山拦，山拦不住，历朝历代开始修建长城。

活着用血肉来拦，死了用尸骨来拦。枯骨成灰，还剩一腔冲天的英雄气，明月朗照镇雄关，盘桓不散。

胡先生：“先王气坏了，追着少将军揍……岳帅边喝少将军抱来的好酒，边同先王对骂，夸少将军英雄豪杰，不像有些人，畏首畏尾连死都不敢。”

岳将军因为同端王不和，故而最看不顺执掌新军法的轻车都尉白源，险些将白源杖杀。也因此得白源早早心灰意冷，暗中改名胡涂，去严太守另觅路。

绵延的长城守城，关关相连，直到北面的铁骑学会了破城，学会了将宁死不降的守将割颅，挂在城门之上。

“故而。”萧朔，“枢密院安在军中的暗探，竟连这一层错也寻不了。”

“岳帅原本该成一代名将。”

“殿看什么了？”

萧朔将视线从战局中收回，慢慢：“看白将军同岳帅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

长城也拦不住。

皇上即位不久，京中这几年势力动更迭。索便也将朔方军姑且交由岳渠压制，赏了他一个秦凤路兵钤辖，等腾手来，再彻底清算。

城杀声血气弥天，朔方军昔日的轻车都尉走到城边，扶上厚实青条石砖，慢慢实：“朔方军的人……过命的交，关系原本便都不差。”

迎战两侧翼护，弓弩、前赴后继，将金人的铁骑死死拦在云州城外。

他后，胡先生仍是一寻常青衫，也登了城：“如今朔方虽残，战力战心还是有的，不会堕了先王威风。”

他本想问萧朔如何会忽然说起这个，此时看着萧朔，却又觉得从来便不必问。

岳渠在一日，朔方军就还能在一日。

胡先生低声：“他仗打得最勇猛，从来都只带着一队敢死壮勇当先殊死冲杀。当初攻城不，他亲自带人以稻草填平壕沟，杀了守城敌将，将首级抛城外，军心大振，由此破城。”

胡先生：“朔方军中，如今连私祭端王都是重罪。有敢提及先王的，一律杖二十、罚俸一月，发去最苦的戍边营。”

岳渠将军是老军旧派，最抵新军法、新军制，也因此和将朔方军几乎打散重建的端王素来不和，朔方军外几乎人人知。